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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月是故鄉圓

“我有兩個問題,問完我就走。”我對楚天成說道。

“你問吧,只要不影響我的原則,我絕對知無不言,就算我對當年得罪你的事情做個挽救,哎,年輕氣盛啊,當年還是太年輕了,就沒想過你們這些人不是我能得罪起的,說真的,這些年我天天膽戰心驚,就怕你們上門來找麻煩,真被你們給整了,那可是說理都沒地方說去。”楚天成苦笑道。

“當年的事兒,我沒放在心上,而且那也只是你們的工作而已,我希望我們之後是朋友,畢竟在這個城市能我們兄弟二人能說話的人也不多。”我道。

楚天成擺了擺手道:“別,咱們儘量還是少見面,我這個人別的本事沒有,最大的優點就是有自知之明,你快問吧,問完我也該餵我的那幫朋友了。”

我點了點頭道:“第一個問題,鳳血真能續命嗎?”

楚天成猶豫了一下,搖頭道:“難,鳳血一定是好東西,可是再好的東西也要對症,這鳳血本身便是生機所化,放在修士的手上可以煉化它,自然可以當做延年益壽的靈藥,可是對於普通人來說,或許只是一個上好的補品,還有一點,我想我可能要說一句我不該說的話。”

“你說。”我道。

“被改變的命數,未必是命數。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楚天成道。

楚天成的這句話,我很熟悉。

這又牽扯到當年二叔和李江南的一場辯論了。

就拿我要以鳳血救奶奶這件事來舉例。

如果我真的以鳳血救了奶奶。

是我以鳳血救了奶奶是逆了天數。

還是奶奶命數中自帶著有一劫要被我而救?

就像雞生蛋還是蛋生雞這個問題是無法有著絕對的定論的。

天數是天定的,也只有真正的強者,才能夠窺測到天數。

我對楚天成抱了抱拳道:“謝了,我心中已經有答案了,第二個問題,陰間代理人到底是什麼?”

楚天成的瞳孔猛然的收縮,他的拳頭緊緊的握起,隨後他苦笑道:“你太看得起我了,我配知道這個嗎? 想必是一個非常厲害的職位吧。”

我沒有逼問楚天成。

能說的他肯定會說。

不能說的,就算逼死他他也不敢說。

我也不是當年的毛頭小子,也自然知道給人留些餘地。

離開楚天成家的時候,他送我們送了很遠,後面跟著他那浩浩蕩蕩的貓群,直到我們開上了車離開,他還站在原地目送著我們。

開心這時候非常不開心。

我笑道:“你怪我攔住你不讓你逼問你身世的訊息?”

開心冷冷的道:“你不攔著我,他一定會說的。”

我問他道:“他告訴你了,你做好準備去見他們了嗎?”

開心忽然就茫然了起來。

他搖了搖頭道:“告訴我了,我可能也不會去見他們,就算去見,也是遠遠的看看。”

“然後呢?”我問道。

開心瞪了我一眼道:“你是不是覺得你這麼問我,顯的你像是一個灑脫的智者? 你若是能如此看的開,就不會費盡心思想救奶奶了,五十步笑百步,有意思沒有?”

我笑了。

開心也笑了。

或許從這個角度來說。

我們倆都不是合格的修行者。

我拿出了手機遞給了開心道:“就在剛才,楚天成忽然發了一個資訊給我,猶豫再三,我還是決定把這個給你看看。”

開心接過了手機卻沒有直接看,他問道:“你告訴我他說了什麼。”

“你自己看吧。”我道。

開心低下了頭看了看,然後默默地把手機還給了我。

手機上的資訊是:你那位兄弟的家人,來歷不凡,去他的祖籍,很好查。

“去嗎?”我問道。

開心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再說吧。”

回到家裡之後,我們決定了放棄用鳳血去冒險這件事,同時也做出了另外一個決定,準備完成奶奶這麼多年心中最大的遺憾,帶她回到老家,回到她生活的大半輩子的陳家莊。

當我告訴奶奶這個決定的時候,奶奶瞬間老淚縱橫,她死死的抓住了我的手道:“真的可以回去嗎?”

我也跟著紅了眼眶道:“是的奶奶,我們都跟您一起回去,開心也想去陳家莊看看。”

奶奶擦了擦眼角的淚,在床上躺了幾個月的她直接坐了起來,掙扎著下床要去收拾她的行李,我好一頓安頓才勸住她繼續躺下休息。

在離開奶奶房間之後,開心道:“你終於是下定決心了,這句話我想說很久了,對奶奶來說,她需要的不是鳳血,也不是多活多久,而是回家看看她牽掛的人。”

我擦了擦眼角笑道:“你可能不知道,我爺爺是出了名的怕老婆,那時候我家裡在陳家莊是單門獨戶,我爺爺生性懦弱,家裡大事兒小事兒都是我奶奶做主。”

說著說著,我心裡更難受了。

陳家莊。

那也是我的故鄉。

——之後我把這個訊息告訴了我爸媽,我媽也是開心激動的不行,我爸每次也都是叫著想回陳家莊去顯擺顯擺現在自己的成就,可真的要決定回去的時候,他反而是有些慫了,特別是關於我的事情,他害怕真的回去之後會引起不好的連鎖反應。

擔心歸擔心,可是事實也擺在這裡,奶奶想要回去一趟,我媽也思念家人,我爸最後同意了我們要回去的想法,可是他自己因為生意上的事情無法脫身,就讓我們先回去一步,等他忙完之後再跟上我們的腳步。

說走,我們便急不可耐的出發。

從始至終,隔開我們和陳家莊的都不是距離。

而是心中的擔憂忌憚和疑慮。

飛機,火車,大巴。

最後又在當地提了一輛車,驅車二十餘里,便到達了這片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如今卻又感覺無比陌生的土地。

當我們回到村子的時候,最先被認出來的一定是奶奶,接著幾乎半個村子的人都跑過來見我們這已經離鄉多年的一家人。

奶奶的眼淚,從來都沒有幹過。

鄉里鄉親的無比熱情。

陳家莊早已今非昔比,當年破敗的小山村現在已經成了當地非常有名的富裕村落,如今的村長是當年陳家的一個叔叔,我離開家的時候他不過是個小夥子,現在也變成了一個油膩的大叔。

他說陳家莊有今天,還是因為當年的收穫,當年的事情之後陳彥召捐贈的財款很快到位,有政府的賑災補貼,加上從墓中出土的那些黃金,非但沒有讓陳家莊因為災害受罪,反而因此站穩了腳跟。

人有錢了,思維便活絡了,而後陳家莊的人用手中的閒錢辦了村辦企業,趁著政策的東風順風順水,現在已經是一個示範村的標準。

最後,村長帶著參觀了我們家的老宅。

這個老宅與村子裡的小洋房是那般的格格不入。

“村子裡的人都知道你們家遲早會回來,這個宅子沒人動,房子雖然看起來破了點,可村裡一直都幫忙修繕,裡面住人是一點問題都沒有,通著電也通了自來水,還有,村辦企業也一直都留著你們家的乾股,這些年都有分紅,這兩天你辦辦手續。”村長道。

說不感動是假的。

難得的是家裡的父老鄉親們還記得我們。

這固然有當年我家裡各種奇人異事出沒的原因,或許是這個原因讓村民們對我們家有著更深的記憶,可是不管是哪種記憶,它都是記憶。

我們沒有住村子裡的招待所,而是選擇了收拾一下老宅住在家裡面,村民們也幫忙準備了入住所需要的物資,人多力量大,很快便從一個荒涼的老宅變成了人情味十足的舊居。

我們要辦的事兒很多,在村子裡轉轉,帶著奶奶去給爺爺上了墳。

村子裡的人對我家的銘記到了那種程度?

我爺爺的墳,還有人幫忙修繕。

村長說,到了祭拜的時候,大家知道我們家裡沒人,周圍的鄰居也會順手的就給我爺爺燒點紙錢,所以我爺爺在地府那邊多半也是不缺錢的。

奶奶在墳前一直燒著紙錢掉著眼淚。

她思念的不止是家鄉,更多的是家鄉這個埋在土丘裡的人。

——到了晚上的時候,奶奶早早的便睡下,我媽在家裡陪著她,而我跟開心被村長和幾個村子的年輕人拉出去喝酒,這是我們這裡招待人的必須禮節。

當然,論起酒量,除了村長能招架之外,那幾個年輕人很快便被撂倒,我也有了幾分的醉意,在感謝了村長這些年對我們家的照顧之外,我也問起了臨走前我爸交代的事情。

“這些年,我二叔有沒有回來過? 或者有沒有他的訊息?”我問道。

村長雙臉通紅,他道:“你二叔青河啊,他沒有回來過,從來沒有,不過前些年,村子裡蓋學校的時候,收到了一筆二十萬的匯款。沒有署名,什麼都沒有,就像是陌生人捐贈的一樣,當時村子裡的人商量了一下,你說村子裡如今不缺錢,修學校都沒讓上級撥款,更別說要社會的捐贈了,誰無緣無故的捐了這麼大一筆錢呢?”

“你懷疑是我二叔?”我問道。

“當時我們就覺得,要麼是你爸,要麼是你二叔,你二叔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誰都知道他當年在村子裡教書,而且當年他一直為村子小學的事情東奔西走。除了你爸跟你二叔,我們實在想不到別人。”村長道。

要這麼說的話,還真的有這種可能。

一說起這個,村長像是開啟了話匣子一樣的道:“你二叔當年跟賴頭家裡的事兒,真的可惜了,他們倆般配啊,真的。”

我舉起了酒杯道:“過去的事情就不說了,喝。”

一直到村長也趴下,我讓飯店的老闆幫忙把酒醉的人送回去。

隨後跟開心一起走在陳家莊的小路上。

“你們家在村子裡很有威信,這個你可沒說過。”開心道。

“其實是因為後來的一些事,讓村民們覺得我們家跟仙人們有往來,當然最後我爸當村長的時候,也的確給村子裡留了錢。 這有什麼好對你說的,我走到哪裡不是傳說級別的人?”我道。

開心沒搭我的話茬,他道:“你爺爺埋在那樣的一個小土堆裡,可惜了。師父說過,秦金吾當年不僅是那一代裡修為最高的,人品也是公認的,被視為是要接鼎茅山掌門的人。”

“還有呢?”我道。

“沒了,其他的我不做評價,現在呢? 我們去哪?”開心道。

“去落崖河。”我道。

“赴約嗎?”開心難得的笑了笑道。

“算是吧。”我點了點頭。

“按照你的說法,只要你說一聲你想她了,她就會立馬過來見你,結果回來一天,我可沒有見到你口中的那位落崖河陽神,我還以為你不想她,或者她不願意見你呢。”開心道。

“閉上嘴,沒有人把你當啞巴。”我道。

之後,我深吸了一口氣。

開始狂奔。

我沒有說出我想她了。

可是我心裡,已經默唸了千萬遍了。

可是小葵你,為何就不肯過來見我?

難道,真的一切都變了嗎?

我一路狂奔,直至河邊。

落崖河也變了,修了護欄,河邊也栽了一些綠化樹和觀景臺。

只是這個時候已然到了深夜,河邊空無一人。

我站在河邊,看著那平靜無比的河面。

我張大了嘴巴道:“小葵!我想你了!”

水面波光粼粼。

波光之下是一片的平靜。

我期待的人,再也沒有出現。

“結束了嗎?”我道。

我看著水面,心中前所未有的空蕩。

“別難過了,或許她調任了。”開心勸我道。

話剛落音,開心的眉頭猛然的皺了起來,幽焰瞬間在他的手心被點燃。

而我也感覺心口在猛然之間一熱。

“大哥哥!”我身後傳來了一聲嬌嗔。

我回過頭來。

看到了海棠。

看到了身體還是如同當年一樣的佳佳。

“自己人。”我趕緊讓開心收起了幽焰。

然後,佳佳就像是小兔子一樣的對我跑了過來,她直接跳到了我的身上像八爪魚一樣的掛在了上面,哭著道:“你去哪裡了啊!這麼多年你到底去哪裡了! 佳佳想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