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靜靜的看著風林寺一眾高僧為智尚禪師的默哀，等到默哀結束，遠行大和尚把舍利子還給了開心小和尚。對他說道：“開心，你師爺傳法於你，你師爺所留的舍利，你帶在身邊吧。”

開心推辭。

遠行和尚道：“在你身邊，是你師爺最好的歸宿。”

這一句話說出，開心雙眼泛紅的接下舍利子。

遠行和尚走到我的身邊，對我深深的作了一揖道：“小施主，莫怪貧僧。如此行事，實屬無奈。”

我爸不解的道：“你做什麼了大和尚？”

遠行和尚要對我爸解釋，我趕緊走上前來道：“沒事，我都理解。”

遠行和尚歉意的道：“多謝小施主理解，走吧，風林寺裡備下了齋飯，給兩位施主壓驚。”

我點了點頭，沒有拒絕。

時至今日。

儘管我依舊不知道我爺爺當年做了什麼。

可幾乎能確定的是，我爺爺當年為了復活小師弟跟地府做了交易，這個交易違背了陰陽法則，而破壞陰陽法則的後果則是一場難以預測的災難。

因此我早已不像當時李江南說出我必死時候會生出怨念憤慨。

現在哪怕風林寺知道了風林寺在背後做的決定。

我也對他們生不出一點的責怪。

甚至內心深處我還欽佩他們。

我知道，能因為這個對我生出殺意的人。

他們才是無愧於玄門修士這個身份的人，是這人間太平的衛道者。

在吃過齋飯之後，遠行和尚把我請到了他打坐的清室。

一個視財如命的和尚，房間裡卻乾淨整潔。

一個蒲團。

一張桌子。

一隻木魚。

我們倆席地面對面而坐。

遠行和尚單手作揖，另一隻手則是轉動著手中佛珠。

他不說話。

我卻有問題想問。

我問遠行和尚道：“其實棲息洞裡的真相，你們早就可以一探究竟，早日查明，整個風林寺上下也不至於揹著這麼大的心理壓力，開心禪師也不用過的那麼累。”

遠行和尚道：“能過棲息洞幽焰之人，只有開心一人，其他人無法隨行，我師弟修為遠在我之上，拼盡一條性命也未曾到達洞底。”

“所以你怕開心禪師撒謊？”我道。

“開心是貧僧一手帶大的孩子，他不會對這件事撒謊，貧僧直言，之所以等，是給開心多留一條活路，棲息洞內最壞的結果是師父成魔，開心會死於幽焰之下，中等結果是師父已死卻滿洞地獄氣息不帶半點佛性，開心會自裁於內。做師父的，哪有希望自己的徒弟死的？ 等你來的意思，哪怕是死，起碼也多一個人陪著。”遠行和尚道。

“合著我只是一個陪葬的？”我笑道。

遠行和尚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與開心一樣，不過是祖輩強加在你們身上的因果，貧僧的選擇與李江南施主一樣，能拯救的，絕對不以殺伐結束。小施主，貧僧自信我的徒弟開心會為這人間太平而死，我斗膽問一句，如果是另外一種結果，你會作何選擇？”

遠行和尚的一句話把我問住了。

我有些茫然。

遠行和尚手中的佛珠越轉越快。

他繼續追問我道：“施主，尊師的事情是皆大歡喜的結果，貧僧想問的是我師弟的事情，在師弟所留的局中，你看到了什麼。”

遠行和尚的話，再次把我拉回了那如同夢中有夢的奇門局中。

我想到了未來的我。

想到了他要我殺了他的話。

再想一下遠行和尚說開心會自裁於棲息洞的話。

我在瞬間明白了未來的我讓我殺了他的含義。

遠見禪師的那個局，是一個死局！

答案是想要阻止一切發生，必須我死！ 未來的我讓我殺了他，這就是那個奇門局給出的變數答案！

我瞬間滿頭大汗。

理解他們衛道的行為。

不代表我不怕死。

我只是一個無端捲入的人，我沒有開心那種捨生取義的境界！

“好了，貧僧已經知道大概知道答案了，小施主你別怕，當貧僧看到舍利的時候，就已經放下了心中的執念，開心能有生路，施主也該有生路，更何況，這其實是師弟的決定，如果要殺你，師弟不會放你出他的奇門局，李江南願意給你一條生路，孫永平都未殺你，我最佩服的小師弟都能放過你，貧僧沒有什麼好執著的。找你過來，無非是兩件事。”遠行和尚道。

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道：“禪師您請說。”

遠行和尚道：“其實這件事，我本來準備爛在肚子裡帶到西天極樂世界去的，如今開心的事情塵埃落定，貧僧也算放下了心結，而既然決定讓你們兩個孩子都活，這件事便必須告訴你們。”

說罷，遠行和尚道：“開心，既然來了，進來吧。”

禪房的門被推開，開心撓著頭道：“師父。。。”

遠行和尚指了指我的旁邊道：“坐吧。其實你不來，我也會喚你過來。”

開心乖乖的坐在了我的旁邊，我們兩個孩子坐在大和尚的面前，像極了在聆聽高僧的教誨。

遠行和尚滿頭大汗，手中的佛珠轉的飛起，似乎是在做著什麼艱難的決定。

最後，他敲擊了一下木魚道：“罷了，說了就說了吧，這件事也快瞞不住了，其實當年，你的爺爺秦金吾聯絡的人，不止我的師父智尚禪師。還有其他的人。你爺爺秦金吾當年作為茅山首席的大弟子，而且秦金吾為人十分豪爽仗義，各門各派的青年翹楚甚至都把他當成了崇拜的物件，他朋友眾多，而且他的許多朋友，都是知己之交。”

——按照智尚禪師的說法，當時我爺爺朋友遍佈各門各派，而且能跟我爺爺相交的都是各門各派的青年翹楚，在那次的崑崙會武之時，我爺爺遭到的暗算讓他的這些朋友一個個義憤填膺，特別是在我爺爺在結束之後再次被偷襲還出了人命之後，大家的氣氛到達了一個頂點。

在這裡，不得不重提隱宗的故事。

就像之前我知道的，隱宗的立宗，是站在整個玄門的苦難之上的。

隱宗與傳統的玄門宗派世家之間，本身便有著被壓制的矛盾。

各派的長老能養氣淨神，可是年輕人做事，本身便容易衝動。

我爺爺的在玄門年輕一代裡的威望，加上這份本身便被壓制的矛盾，導致在我爺爺振臂一呼的時候，得到了巨大的響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