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又是哪裡？

開心的這一問，我定然是無法回答。

可是他的這一問，讓我想起了太多太多的東西。

如果之前所謂智尚禪師身上發生的一切都跟我爺爺有關聯是一種推測的話，那現在一切都已經成為必然，智尚禪師身上這個被稱之為來自於地獄的幽焰，跟我爺爺做的事情其中有太多的關聯。

這個幽焰，甚至讓我想起了小葵的輪迴之眼。

“秦雁回，你在想什麼？”

開心的話打斷了我飄飛的思緒。

“沒什麼，我想到了很多事情，不過我此刻最想的一個人是李江南，如果他在的話，一定能從這裡找到答案。起碼這裡的事情能給他很多頭緒。”我道。

“如果你口中的這個李江南真的來了，他也不可能會進入棲息洞裡。”開心道。

“為什麼？”我問道。

“從風林寺把這裡列為禁地的那一刻開始，就從來沒有想過讓外人探尋到這個洞裡的秘密，哪怕是當今天下最為強橫的隱宗，這不僅事關風林寺智尚禪師的顏面，更跟當年的一個問卜有關，你知道問卜嗎？”開心道。

“廢話，這個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就是尋常人口中的算卦，實際上的占卜是用術數之法來推演未來，不過問卜之術一般不都是道家的麼，和尚們也會這個？”我道。

“三教傳承，相互借鑑學習，取其所長避其所短，關於山醫命相卜之術，各家都有之，這不是什麼怪事，小僧所問的並非是你知不知道占卜之術，尋常人都知道的事情，我自然不會覺得你連這個都不知道，我所問的，是你知不知道占卜之術的禁忌。”開心道。

我皺了皺眉頭。

自從捲入這件事之後，特別是跟李江南認識之後，我所接觸的玄術都很高階，符法，陣法，雷法，包括修煉成殭屍的玄冥之法和佛法，讓我覺得玄門中人都是這樣的神仙中人。

其實在這之前，我看三爺爺的藏書，跟在三爺爺身邊耳濡目染的更多的則是一些風水，奇門，術數，巫蠱，醫術。

也就是開心口中的山醫命相卜。

這是玄門的基礎，是無數像三爺爺這種所謂的第三梯隊陰陽先生能夠掌控的，也是普通老百姓跟玄門交流最多的術法。

畢竟，很多人都會看風水，相面，求問中醫，尋求養生，算命，合八字，求未來的運勢。

卻極少有人用的到符，雷，陣等等。

甚至很多人都不會相信這種法術的存在。

當然，普通人不知道不相信這種高階法術的存在，有他們用不上的原因，也有玄門規則的約束的原因，這種高階的法術是不允許在人前展示的。

今日風林寺外佛法與鬼法齊出，是在一個禁制的空間裡。

當年海棠和李江南費力施法讓時光回溯，也是為了掩蓋一些事實。

在開心的詢問下，我回想起了在觀三爺爺藏書的時候，特別是關於占卜的時候，我跟三爺爺之間的溝通和交流。 三爺爺說占卜之術是以術數推算未來，而未來便是天道和命數，所以有了一種說法叫“天數”。

一個人的未來會發生什麼，一個事情未來會發展成什麼樣，這都是上天已經規劃好的執行軌跡。

以術數之法去推演未來，便等同於是洞悉未來的天機，如果推演之後再把這個說出去，便是洩露天機，而一旦洩露天機便會改變上天已經規劃好的未來執行軌跡，一個人的執行軌跡之改變會影響十人，百人，甚至萬人的未來。

當時三爺爺給我打了一個比方，他說有一個人找他占卜未來，他推算出這個人三天之後會死於一場車禍。

這一場車禍會讓他的兒女成為孤兒，會讓他的母親因為白髮人送黑髮人而悲慟至死，他的妻子成為喪偶的寡婦，他的妻子而後會改嫁，組建一個新的家庭，她的孩子會管另外一個人叫繼父。

撞死他的司機會因為賠償傾家蕩產，會有牢獄之災。

交通警察會接到報案去處理案情，這個交通警察會在路上碰到一個即將餓死的乞丐，因為交通警察的施捨幫助讓瀕臨餓死的乞丐得以吃一頓飽飯續命。

一個路過的男子會因為好奇而駐足觀望車禍現場導致自己上班遲到，他的遲到導致了公司丟失一個重要的客戶，老闆因此破產。

車禍還會導致堵車，讓約會的人改變行進的規矩，本該去的酒店可能換成了另外一家賓館，而在這家賓館裡遇到了自己的老熟人。

諸如此類，等等等等。

一個人的點。有千千萬萬條線牽扯，形成了這個世界的執行軌跡，這個軌跡為天數。

三爺爺把這件事情告訴了這個算命的人，並且給了他一個趨吉避凶的法子，讓他在第三天不要出門，或者不要走那條路，看起來只是舉手之勞救了一個人的性命。

可是，無數個人的生活軌跡，都會因為這個人命數的改變而改變。

所以三爺爺說，玄門五術當中，最難的，忌諱最深的便是占卜之術。

歸根到底便是一句話。

洩露天機，必遭天譴。

三爺爺說，真正的高人，惜卦。

想到此處，我對開心說道：“占卜的禁忌，便在於洩露天機，必遭天譴。”

開心笑了。

笑的很開心。

“有什麼不對嗎？”我道。

“天哪有那麼容易譴責人？ 一個人因為自己將死找到了算命先生趨吉避凶，算命先生算到了他的死為他改命，看似是算命先生洩露了天機，改變了未來的天道執行，在你看來，他的死就是天數，可你有沒有想過另外一個問題，他能在將死之際找到了一個有真本事的算命先生，算命先生又答應幫忙幫他改變未來的運勢死局，大難不死，才是他真正的天數？ 你說，到底是他死是天數，還是他不死是天數？”開心反問我道。

我張了張嘴。

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駁開心。

“玄之又玄，眾妙之門，妄言天數，可悲可嘆。”開心雙手合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