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我問道。
“可能慧遠一直到死都想不明白為什麼他的佛法為何感動不了這條傷人的蟒蛇,甚至在臨死前,他把自己的一身修為都贈予了這條害了自己性命的大蟒,你說他到底有沒有想過不是大蛇不願意皈依,而是大蛇根本就聽不懂?”李江南笑道。
“這個故事一點都不好笑,我聽了很難受。”我道。
李江南摸了摸我的頭道:“所以說嘛,把自己認為的好給不需要的人,最後的結果是自己感動了自己,別人卻無動於衷。”
“我懷疑你是在說我二叔。”我道。
“把懷疑倆字去掉,我很明確的就是在說他,所有人都知道那個桃子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他,當年找他說的嫁給他無非是權宜之計,就算是當時他娶了她,她也遲早會走的,他卻把這個錯過當成了遺憾,其實他不知道,桃子或許都沒有把他們兩個之間的承諾當成一回事啊。”李江南道。
“你別說了。”我道。
“哎,世間文字三萬個,唯有情字最傷人,智者不入愛河,講究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得了,你也別瞪我了,咱們走吧,情啊愛啊我不感興趣,有些事我卻一定要搞明白。”李江南道。
“去哪,搞明白什麼事兒啊?”我問道。
“去找海棠,我想知道桃子到底是怎麼做到死而復生的,這陰陽兩界,到底還有沒有規矩了。”李江南道。
李江南帶著我來到了海棠居住的小區,在我們到來的時候,佳佳就已經等在了小區的門口,她穿著一身碎花的小裙子,看起來非常的可愛,雖然是晴天,她卻打著一把黑色的傘。小區門口過往的人都跟佳佳打著招呼,佳佳也乖巧的跟他們回應著。
看到了我,佳佳高興的小跑跑了過來。
那把黑色的油紙傘,一直被她死死的抓在手裡。
在這樣熙攘的人群裡,我忽然有些迷茫和不知所措。
誰能想到,這個可愛的小丫頭,其實並不完全是個活人?
誰又能想到,她那在家裡相夫教子的媽媽海棠,是整個城市的陰差?
在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李江南說的規矩是多麼的重要。
如果你連身邊的人是人是鬼都無法分辨的話,那將是一個多麼可怕的事情。
就在我思索的時候,佳佳衝過來抱住了我。
她在我耳邊小聲的說道:“主人。媽媽沒有騙我,你果然來了。”
“叫哥哥。”我道。
“嗯呀,哥哥。”佳佳說道,說完,她拉住了我的手道:“走吧,媽媽在給你們做飯呢。”
佳佳引著我們去到了她的家裡。
海棠開啟了門,她穿了一身黑色的長裙,既然她都讓佳佳去門口迎接我們了,那肯定對我們的到來並不奇怪,桌子上也擺放著一些飯菜水果和點心。
佳佳收起了黑色的油紙傘。
“還是不行嗎?”李江南輕聲的問道。
海棠點了點頭道:“不太行,進來吧,不用換拖鞋,我等下打掃就可以了。”
我們進了屋落了座,佳佳不停的給我拿各種玩具和水果,我對這種東西已經完全無感,可是面對她的熱情,我也只能是敷衍的陪著她玩耍。
“地府給了面子放了人,也沒有因為這件事處罰你,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呢?”李江南掃了一眼佳佳問道。
“問題出現在身體上,她確實是已經死了,哪怕靈魂迴歸附著在了身體上,身體的問題已經無法挽救了,我一直在想辦法讓她的身體不腐爛,目前這個辦法是可行的,只是她可能永遠都長不大了。”海棠說道。
“具體是什麼辦法呢?”李江南道。
“我沒有違規。”海棠攏了攏頭髮道。
“我想知道。”李江南霸道的說道。
海棠站了起來道:“跟我來吧。”
海棠帶著我們穿過了屋子裡的走廊,來到了當時滿是鏡子的那個房間,開啟房間之後,一股冷意撲面而來,屋子裡的溫度很低很低,中間擺放著一個大冰櫃,在邊上的一排櫃子上,放著很多玻璃罐子,玻璃罐子裡裝滿了水。
“冰凍或者泡在防腐的藥水裡,不違規吧?”海棠問道。
李江南捏了捏鼻子搖了搖頭道:“這樣的話確實不違規,只是這樣會不會很累呢? 不管是找個陰廟還是陽廟去當個童子不行嗎? 這點面子你還是有的。”
海棠搖頭拒絕道:“我只是想讓她活著。沒想其他的。”
“如果有一個辦法,可以讓她的身體不腐爛,比如說變成一個殭屍,你會接受嗎? 比如說有人找到了你,說有一個辦法可以解決佳佳身體的問題,代價是讓你去地府把一個去了許久的靈魂給撈出來,你會答應嗎?”李江南眨著眼問道。
海棠白了他一眼道:“你想要一個什麼回答呢? 我明確的告訴你,如果真的有這樣機會的話,我肯定會答應,前提是我能去地府撈人,可你真的覺得我行嗎? 剛上陰陽路的人我都拉不回來,我還敢過奈何橋的西邊去撈人,你太看得起我了。”
“咳咳。我只是這麼一問,你不要激動,我自然知道你辦不到。”李江南捂著嘴道。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這件事跟地府沒有關係,那個女人的靈魂壓根兒就沒有上路。”海棠道。
“沒有上路,因為怨念?”李江南問道。
海棠搖了搖頭道:“你可以懷疑我的能力,卻別懷疑我工作的嚴謹,如果她單純的因為怨念沒上路,我不會放過她的。”
“因為有人護著她?比如說另外一個秦雁回?”李江南又問道。
海棠再次的搖了搖頭。
李江南有些怒了,他握著拳頭道:“你到底在賣什麼關子!我不是沒有去她的墳前看過,她早已死透了! 陰陽兩界沒有亂到那種可以自由穿梭的程度!”
海棠還是有些懼怕李江南的。
畢竟如果發狂起來的李江南,真的會動手。
“因為那個女人從來就沒有真正意義的死過。她沒死,所以一切的事情都不歸我管。所以有些事情我並不知情,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這跟秦雁回沒有關係,秦雁回來的那天,我和你的那些下屬都在看著他,在他來之前,一切就都已經塵埃落定了。”海棠道。
這次李江南徹底有些生氣了。
他往前跨了一步。
海棠往後退了一步道:“你在這裡兇我,對著我無能狂怒是不起任何作用的,也有損你上神的威嚴,瞞天過海的人不是我。”
李江南的雙眼都變成了金色。
他緊握著拳頭道:“瞞天過海? 瞞的了所有人,瞞得了秦雁回,瞞得了我,真的能瞞的了天? 鳳凰泣血局演變為鳳凰浴血,才會天降生機,你現在告訴我那個女人沒有死。”
李江南指了指我道:“她沒有死,鳳凰未曾泣血,他是怎麼回事? 哪裡來的生機?!”
海棠無所謂的道:“能瞞得了你們這些本領通天的人,我一個小小的陰差,如何知道真相,我該說的已經說了,那一天她沒有死,有人真的瞞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