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撐起的太極越來越大,越來越縹緲。
從在他們二人頭頂演變為遮擋住整個樓層,再到一個小區,最後大無邊際,幾乎整個城市都籠罩在太極之下。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海棠猛然的一個跪地。
接著太極圖順勢往下一沉。
那太極圖中的黑色部分在這瞬間有潰散之勢。
黑色的潰散導致白色的浸染蔓延。
白色的擴張極快,它瘋狂的吞噬著潰散的黑氣,那太極圖只是在這轉眼之間就變了一副樣子。
海棠艱難的支撐,嘴角已然溢位鮮血,她強撐著道:“對不起,我頂不住了。。”
年輕人怒罵道:“沒有金剛鑽,你攬什麼瓷器活。你害慘我了!”
海棠道:“先收場吧?”
年輕人冷哼道:“收場? 怎麼收?!孤陰不長,獨陽不生!陰陽失衡必有大災!老子也收不了場!”
年輕人極力的控制著黑氣。
但是太極陰陽相生相剋,在失去平衡的一瞬間就註定著此次二人施法的失敗,哪怕年輕人看起來滿頭大汗,依舊無力控制白色對黑色的侵蝕擴張。
整個城市上空。
籠罩在白色的煙霧之中。
如同巨大的蒸騰水汽上升。
混混沌沌,幾乎讓人看不清楚。
不得不說,站在頂樓看這幅場景還是讓人無比震撼。
“氣吞雲夢澤。”這時候二叔看著眼前迷霧之中的城池忽然說道。
他說的,可能是這幅場景的壯闊景象。
然而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
一道光柱從二叔的身後憑空升起。
光柱越衝越高,幾乎朝著九天之上衝去。
在這混沌的白色夢澤當中,這道光柱是如此的耀眼。
“這小子!”海棠驚呼道。
剛才無比慌張的年輕人在看到這道光柱的時候眼睛猛然的放出亮光道:“再來!”
二人閉上眼,張開雙臂道:“波撼岳陽城。”
下一刻,光柱放大,再次朝著九霄直衝。
光柱瞬間衝入黑白二氣當中。
那失衡的陰陽二氣在這道光柱衝入之後局勢立馬發生了變化。
黑氣翻轉,白氣湧動,然而光柱卻在黑白二氣之中穿梭。
在光柱的攪動下,黑白二氣重新分佈各歸各地。
海棠的壓力也似乎在這一刻小了許多,她站了起來重新控制黑氣,年輕人也如釋重負般的開始遊刃有餘的操作。
陰陽歸位,重化太極。
海棠和年輕人兩個雙手往下。
太極圖往下一落,消散於整個城市當中,化為點點星光消散於無形,剛才因為這巨大的動靜而駐足觀望的人群們如夢初醒一般,他們有短暫的錯愕,然後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繼續了自己的動作。
二叔似乎也是從某種狀態之下猛然的驚醒,他看了一眼同樣看著他的海棠和年輕人問道:“你們剛做了什麼?”
“事情鬧的有些大,陰差陽神合力陰陽逆轉,讓整座城的人記憶迴轉溯流,當然這並不是時間倒流,只是讓記憶倒回罷了,這些人會忘了這個節點發生的事情,他們只會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年輕人說道。
“怪不得有時候我會在經歷一件事情的時候覺得似曾相識,好像在夢裡曾經見過,我還一度的懷疑自己是不是有預見未來的某種能力。”二叔道。
年輕人走過來。
他勾住了二叔的肩膀。
他這忽然的親暱讓二叔有些不習慣,二叔皺了皺眉輕輕的推開了他的手道:“有事?”
年輕人道:“觀法而自在,之前我只是覺得你慧根清秀,我們倆不過在你跟前演法,你便能以滿腔書生氣引來天地浩然正氣,有興趣嗎? 我寫一保舉信,你便能去文廟當差,那裡有時代文人書聖所留的氣運感悟,以你的靈根說不定能走出一條路來。”
二叔搖了搖頭道:“沒興趣,陳家莊的孩子們更需要我。”
年輕人道:“去文廟當差也是有工資的。不比你教書少。”
“這個跟錢沒有關係。”二叔道。
“那跟什麼有關係?”年輕人問道。
“我能讀書,是陳家莊百姓從牙縫裡摳出來的分毛票子供著,是三伯省吃儉用為我湊的乾糧。陳家莊是我的根。”二叔道。
年輕人拍了拍二叔的肩膀道:“我明白了,之前我曾經跟一個儒家泰斗聊過文人生機之事,他曾說過,文人不在學問而在氣節。好樣的,不過我還是希望如果有一天陳家莊的孩子不需要你的時候,你能出去走走,讀萬卷書行千里路,對你來說有益無害。”
“多謝了,如果有這麼一天的話,我會的。”二叔笑了笑道。
年輕人轉過腦袋看著海棠道:“能做的該做的,我都已經做了,該到你兌現承諾的時候了吧。”
海棠攏了攏額前的頭髮道:“陳福海之前並非是那位胡仙的弟子,他原本有自己的靠山,只不過這個靠山倒了,這才轉投的胡仙門下,而且陳福海投入胡仙的門下要的可能只是一個象徵性的身份,他的修為遠在胡仙之上。”
年輕人皺起了眉頭。
海棠卻不再說什麼了。
年輕人追問道:“完了?”
海棠道:“該說的,能說的我都已經說了。”
年輕人有些惱怒,還是那句話,他對普通人還算客氣,但是對這種跟他一個圈子的人,他總是展現出他霸道總裁的一面。
只見他快速的一把掐住了海棠的脖子道:“你玩我呢?信不信我真的順便幫地獄清理門戶了。”
海棠的臉瞬間漲的通紅,她嘶啞著聲音道:“我能說的只有這麼多,很多事你一查便知,何必為難我?”
年輕人最終還是放開了海棠,在放開之後還不忘威脅她道:“如果我找不到我想要的答案,我一定會回來找你,殺你我多半不會,畢竟你不怕地獄,我會當著你的面把你在乎的東西都撕碎。”
海棠揉著自己的脖子道:“你是我見過最不像。。。”
海棠的話還未說完,便被年輕人一眼給瞪了回去。
她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嘴。
接著。
我們便下了樓。
海棠的老公已經失去了對於整件事的記憶,在看到我們之後,他尷尬的道:“很奇怪,我怎麼這個點把佳佳給接回來了呢? 好像是夢遊了一樣。”
佳佳看著我,眼睛裡的東西意味深長,她似乎沒有忘記一些事情。
我對她笑了笑,她也對我笑了笑。
不得不說,這個女孩兒長的還挺可愛的——我心想。
得知我們要走,海棠的老公極力的挽留我們吃飯,只是在確定我們真的要走的時候,他讓海棠在家裡陪著佳佳,自己則是熱情的送我們下樓。
而在下樓之後,海棠老公臉上的笑臉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臉的凝重,這個書卷氣很重的年輕人點了一根菸道:“你們幾個不是海棠老家的親戚,我在她的老家待過幾個春節,那個山村我很熟悉,我也知道她幾乎所有的親戚,我不說過目不忘,起碼這些人我都有印象,你們絕對不是。”
二叔要說話。
年輕人攔住了二叔,率先反問道:“那你覺得我們會是誰?”
海棠老公道:“你們是法師。”
年輕人挑了挑眉毛道:“哦?”
海棠老公反問道:“特別是你,肯定是個法師。”
年輕人思索了一下,點頭道:“從你的角度來說,或許可以這麼稱呼我。”
海棠老公踩滅了菸頭道:“你們既然來了,肯定是看出來了海棠的問題,你們為什麼不出手把她抓了呢?”
我瞪大了眼睛,二叔也是滿臉的錯愕。
只有年輕人饒有興趣的問道:“什麼意思,你意思是你的媳婦兒是鬼? 而且你想我們把她抓了?”
海棠老公道:“我什麼都知道。她有時候在睡覺的時候,沒有呼吸,渾身冰冷,如同死人一樣,但是第二天卻又正常,這些就算了。。其實佳佳也不是活人,佳佳已經死了,是她疏忽導致了佳佳溺亡,但是她卻一直逼著佳佳的魂魄留下來。。這些日子,佳佳總是託夢給我,一直都在哭泣。。。”
年輕人道:“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不找法師呢來降妖除魔呢?”
海棠老公道:“我找了,找了好幾個,都說惹不起她。。你們既然能找上門來,我也看出來了,你們是有真本事的,為什麼不幫忙? 為什麼? 這不是你們的責任嗎?”
二叔這時候惱怒的道:“你不是很愛她嗎?”
海棠老公苦笑道:“我敢不愛嗎?”
二叔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年輕人拍了拍海棠老公的肩膀道:“對不起,我們也惹不起她,而且實不相瞞,方圓百里的法師沒有人敢惹她,你呢,最好伺候好了,否則她會吃掉你的心肝。”
說完,不顧海棠老公嚇的慘白的臉,年輕人帶著我們離開了原地。
出小區的時候,二叔嘆了口氣。
“不奇怪,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年輕人笑道,說完他又笑了,道:“換我是普通人,跟一個鬼差天天這麼在一起,我也怕。”
“讀書人惹你了?”二叔道。
“讀書人沒惹我,陳福海惹我了。”年輕人冷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