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以玄和蘇旻出發剿匪的那天林長安並沒有去送一送,楊以玄雖然總是一副不靠譜的樣子但他畢竟是被精心培養的國公世子,從來不是一個廢物。
至於蘇旻,她想起了臨行前的那一日,一向不會踏足望舒院的他竟然在小皇孫的課業結束後上門來求見了。
她本不想見他,但想起跟他比起來幾乎是沒什麼心眼的楊以玄最終還是讓他進來了。
“殿下,我明日便要走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面對她仍以“我”自稱而不是“臣”,林長安繡著手上歪歪扭扭的荷包,全神貫注並無心力理會他。
“哦,走就走吧,與我何關?
蘇旻也不失落,他也看見了林長安手上的荷包,繡了一隻可愛的小狗和兩個看不懂是什麼的字,他認得,這蹩腳的針線一看就全部出自她的手筆。
沉寂了沒幾日的心又再一次活躍的跳動起來,前世他第一次被小皇帝派出京去辦事時她也第一次為他繡了荷包,同樣歪歪扭扭的針腳,是特意為他乞求平安的。
他就知道,林長安心裡並非無他,即使面上冷淡,卻還是擔憂掛念的為他繡起了荷包。
“我知殿下擔憂於我,只是也不要成天做這刺繡活,今日天色不好,不要傷了眼睛。”
林長安莫名其妙看他一眼,“蘇大人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不會只為了說一些沒頭沒尾的話吧。”
“我此來是為向殿下辭行,殿下莫要擔憂,此行我還會贈殿下一份禮物。”
說著他看了看她手上仍未停下的動作,猶豫了一息後還是道:“殿下這枚荷包,若今日無法做完便留到回京之後再送出也行,總歸這份心意已經收到了,我定會平安回來。”
話雖如此但他的眼神中還是難掩期盼,似乎現在就想把這枚半成品小荷包懸掛在腰間去向世人展示炫耀。
“蘇大人既不肯說自已來此是有何事,那便由我拜託大人一件事吧。”
“殿下只管吩咐。”
“以玄身手不錯,但性子直率又單純,此次剿匪是他第一次領了朝中要務,我擔憂他會被有心之人暗算,還望大人多多照顧一二。”
蘇旻的笑容僵硬了,一字一句問道:“殿下要拜託我的就是這件事?”
“是,我相信以蘇大人的能耐一定能護住他的,對嗎?”
至少在她的心中他是比楊以玄更有耐力的人,是保護者而非被保護人,蘇旻這樣想著心中竟然有些寬慰。
他再看了一眼那醜醜的小荷包,俯身行禮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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剿匪的一行人已經出了京城後蘇旻仍然在不時回頭望去,一直到楊以玄都有些好奇他到底在望什麼了。
柳青打馬上前:“大人,公主真沒來,不用再望了。”
“是嗎。”他轉頭看向前方,若非拽著韁繩的手低低垂落了些柳青還以為他並沒有感到失落。
但蘇旻的眼睛卻在下一秒鐘驟然在一個方向定格,眼神竟然透露出了一絲兇意。
柳青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發現自家大人看的方向竟然是楊世子的腰側,準確來說是盯著楊以玄腰側的一個醜陋小荷包看。
他從沒見過這麼醜的荷包,不知道它到底有什麼稀奇的讓國公世子竟然不顧形象將它懸在腰間,現在就連大人似乎也看中了這枚荷包。
但大人不是除了玉飾從不佩戴旁的這些東西嗎?
他潛意識覺得不對,但看著大人的手似乎有向腰間佩劍挪動的趨勢,趕緊狀似好奇的開口:“世子爺這荷包是從哪裡來的?看這造型倒挺……別緻呢哈哈。”
“有眼光,你是不是也覺得特別可愛,長安那丫頭給我繡的,她上次繡荷包還是十三歲的時候女紅老師佈置的課業,都四五年沒有碰過針線瞭如今還能有這水平是真的不錯。”
楊以玄的話一看就出自真心,柳青愣了愣,懷疑自已剛剛看錯了,又低頭看一眼,沒看錯,確實是醜的別具一格,但他只能違心應承道:“啊原來這樣,這小狗圖案確實越看越可愛呢。”
“小狗?”楊以玄捏了捏這荷包:“這不是小狗,這是一匹駿馬,我生肖是馬。”
他正準備抬頭繼續介紹放在裡面的平安符就撞上了蘇旻如遠山一般的眸子,此刻眸色暗沉如墨,彷彿暈染著無盡的霧氣,幽深的情緒就藏在這霧氣之後,讓被他注視著的人打了個寒顫。
心頭的危機感讓他出於本能的放下了本來捏在手中的荷包,那深入骨髓的壓迫感似乎減輕了一點點,但仍然揮之不去。
山匪窩就在京城之外不算遠的郊區,但他們並沒有在第一天就行動,反而在一農家小院先住下修整。
天色暗下來後柳青翻進自已大人的屋中:“大人,先前派去的十三那一隊人馬傳信來說那群山匪不過是一些好吃懶做靠劫掠婦孺弱小苟且偷生的地痞流氓,毫無戰鬥力,是否讓十三他們直接把山匪窩端了?”
“不必,讓我們的人撤了別讓楊以玄看出了端倪,明日再去活捉了他們,留著他們還有用。”
“是。”柳青一個翻身又從窗戶處離開了,就在翻出去的一瞬間他一眼瞥到了蘇旻手上一直在把玩的東西似乎是一個醜陋的荷包?
等等,醜陋的荷包?!
蘇旻瞧了眼天色,將被他取出來細細看過的平安符重新摺疊好塞回了荷包裡,只是上面原本的名字被一個墨團汙了,在墨團上方是一道筆力遒勁千鈞的嶄新墨跡,寫著“蘇旻,昱之”四個字。
他吹滅了蠟燭臥在床上將這墨藍色的荷包放在鼻前深深吸了一口氣後安心的睡去。
第二日遍尋荷包不得的楊以玄都快把這農家小院翻了個底朝天了才在悠悠然出現用早膳的蘇旻腰間看見了自已丟失的東西。
“我說去哪兒了原來是被蘇大人撿著了,還要多謝大人幫我收起來。”
他伸出手想要等著蘇旻取下來還給他卻見人宛如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他試探著自已去拿,卻被人鉗住了那隻手,疼的他險些叫出聲來:“大人這是何意?難道還要私佔我的腰間配飾不成?”
“什麼你的,這是我的。”這話說得悠然自得理直氣壯,絲毫看不出來這是昨日天還未黑就悄悄潛入他人臥房行盜竊之事的人。
楊以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