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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我要你

清脆的耳光聲讓林煜的哀求戛然而止,他捂著發燙的臉頰看著這個疼他愛他的舅舅,眼中盛滿了難以置信。

從小到大,他從沒讓韓凌失望過,更沒有讓他操過心,更別提捱打了,這還是這輩子頭一次。

“我會派人去找這個人,但是你別插手。”韓凌的聲音有些顫抖。

林煜瞳孔震顫地看著他,手臂的血匯成涓涓細流,流向掌心,將身下的白床單染紅了,可他還是將手從臉上放下來,像是懷揣著最後一絲希望的光,哆哆嗦嗦地去拽韓凌的袖子,“舅舅,我可以聽你的話,我什麼都願意去做,但是你能不能讓我再待一天,等見了他,我就走……”

“阿煜,你要我說多少遍?”韓凌心中不忍,林煜祈求他的樣子,活像一個哀求著不想被拋棄的孩子,他狠狠心,將林煜的手從袖子上掰開。

沉聲說:“你留在他身邊,只會成為他的軟肋,現在大局已定,什麼都改變不了了,回國這件事,也是我和陳悅齊最終定下來的,也是陳董最後的要求,我會派人給徐泠洋遞訊息,通知他不用來了。”

說罷,韓凌不願意去看林煜悲傷絕望的樣子,轉身叫醫生進來。

林煜跪在床上,染著血的床鋪凌亂不堪,他垂著腦袋,額前的碎髮遮住眼簾,只露出白到近乎透明的鼻尖和流暢的下顎線,一滴眼淚悄悄從髮絲裡滑出,隨著鮮血一點點滴落在潔白的床單上,異常刺眼。

甜腥味充斥著整個口腔,林煜的意識也逐漸模糊。

焦急的聲音卻很清晰。

“韓董,病人的傷口裂開了,需要立刻進行手術!”

隨後,林煜什麼都聽不見了。

世人常說,人死前的最後一幕,會如走馬燈一般,回憶起過往的點點滴滴,那是在對過去進行告別。

回憶像夢一樣,慢慢在眼前閃過,可每一幀,都有徐泠洋的身影,林煜不知道這個少年是如何在他心裡留下了永不磨滅的印象。

是剛滿月時,他對林煜露出人生中的第一抹笑的那一刻,還是在月亮下,林煜對他承諾永遠陪著你的那一刻,還是……

“我喜歡你。”

林煜恍惚了,但他唯一清楚地記得,徐泠洋對他告白的那一刻,他心裡被喚醒了一種異樣且深藏的情緒,他不知道這種感情是什麼,可它卻隨著心跳,隨著血液的流淌,匯進身體各處,十分溫暖,十分讓人有歸屬感。

就像一朵薔薇,林煜看著它長大,一天天成熟,終於,它的藤蔓攀進了他心裡,在他耳邊悄悄地說:我屬於你。

這種從小看到大,再得到他的愛……

難以抗拒的歸屬感由心底慢慢滋生,填滿整個胸腔,似紅酒,濃烈醉人,又似薔薇,纏綿無盡,更何況,這種愛,誕生於少年時期,不摻雜任何情慾,純潔、乾淨、真摯,因為單純的心之所向,而變得彌足珍貴。

林煜想將回憶停在火光瀰漫的深夜,停在徐泠洋對他說喜歡的那一刻,可是事與願違,夢終究是夢,就像回憶也會日益劇增。

林煜再次醒來,是在國內,他病還沒好,就經歷了自己母親的過世,葬禮一結束,林煜就被韓凌送到遙遠的英國進行深造。

原本選定的留學地是澳洲……

在英國讀書的那三年,林煜被韓凌派人守著,過得很安全,也是一種變相監視,因為此時的JC正是風聲鶴唳的時候。

可林煜完全不在意自己是不是被監視,他每天都活在思念裡,思念過去,也思念過去裡的每一個人,他知道,徐泠洋現在不好過,甚至不敢想他要怎麼熬過接下來的每一天。

失去陳悅齊的庇護,徐泠洋就如同墜入狼群的小綿羊,猶如待宰的羔羊,被群狼環伺。

去往英國不久,林煜接到了一通來自澳洲的電話,來電顯示雖然是一通電話號碼,可林煜知道那是徐泠洋打來的,他顫抖著按下接聽鍵,對面卻只有細微的呼吸聲。

林煜有很多話想和他說,比如問問他最近怎麼樣了……

可話到嘴邊,卻連一句問候也沒有。

如果他能早點發現徐泠洋對他的感情,也許真如韓凌說的那樣,林煜不會去執行這個任務,徐泠洋也就不會摻和進來,他也許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少爺。

通話時長到五分零三秒的時候,被徐泠洋結束通話了。

他全程一句話都沒說。

林煜拿著手機愣了很久,回過神來的那一刻早就被淚水浸溼了視線。

等林煜從英國畢業回國的時候,剛好是徐泠洋成年上任JC董事長的那一刻,就在當天,韓凌被辭退,他交出了手中的權力,帶著林煜,一起離開了JC。

林煜沒去見徐泠洋,他只能透過報紙或者網路看見這個已經徹底褪去稚氣,五官變得更加立體,更加俊朗的少年。

離開JC之後,林煜從那一刻,就徹底和徐泠洋是兩個世界的人了,他看著徐泠洋今天摟著那個男孩上新聞,明天抱著另一個小情兒去看演唱會,或者開大型派對……

總之,這一切都跟林煜沒關係了,徐泠洋也不再屬於他了。

也許是痛苦太久,心臟趨近於麻木了,連痛苦也感覺不到,林煜在英國消極了三年,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便開了一家投資公司,穩步發展,慢慢做到上市,雖然不溫不火,但好歹比較穩定。

時間一點一滴走過,他們也在自己選擇的人生道路前行著,不知路途的終點是什麼,但這條路卻沒有交匯過,直到林煜二十七歲那年,他才再次見到徐泠洋。

那個時候徐泠洋二十二歲,距離上次分別已經整整七年,徐泠洋果然和新聞照片上一樣,臉蛋出挑完美,甚至比那照片還漂亮,他這張臉是被時間偏愛的。

他眸光冰冷,面無表情地看著下班回家的林煜。

在相逢的那一刻,林煜想著,也許徐泠洋是來找他麻煩的,也許是來質問的,也許是來發洩恨意的,可林煜卻只聽見徐泠洋冷淡又陌生地說了一句:

“好久不見。”

從那之後,長達三年見不得光的關係開始了,林煜再也沒有聽見徐泠洋叫他“煜哥”,徐泠洋甚至能對任何人敞開心扉的笑,但唯獨對林煜,一個笑容都沒有。

管他的,反正林煜也不奢求了。

長睫抖動兩下,眼睛緩緩睜開,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壯觀的火燒雲,火燒雲將天邊和海面都染成了波瀾壯闊的紅色,恰如當年那場將星空染成血色的夜晚。

林煜直起腰身,看著車窗外的景色良久。

十年了,徐泠洋不再是當年的那個青澀誠摯的少年,也許林煜也不再是當年的林煜,時間賦予他的只有年紀,林煜的心停留在十年前,一直都沒走出來。

“咚咚!”

車窗被敲響,林煜回過神來,轉頭看向一邊,只見徐泠洋不知何時出現在這裡,見林煜醒了,徐泠洋敲過車窗的手指立馬收了回去,雙手抱胸,站在外面對林煜說:“下來。”

林煜推門下車,可徐泠洋卻沒有打算後退的意思,林煜一下車就被擠在徐泠洋和車之間,聞到的全都是對方身上的荷爾蒙氣息。

“找我有事?”林煜語氣平穩地開口。

徐泠洋見他這一臉淡漠的樣子就心煩,舔了舔發癢的後槽牙,他不屑地嗤笑一聲:“林煜,這麼多年過去了,你怎麼一點兒本事不見長,不就一個緋聞嗎?就把你嚇得將心血拱手相讓?”

多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啊,訂婚宴的風波在徐泠洋眼裡只是一個小緋聞,林煜簡直被震撼到語塞,他靠在車門上,“尚川的法人代表又不是我,是我舅舅,現在他知道我跟你的關係了,你覺得,他還會讓我跟你保持這種關係或者,挑釁你嗎?”

徐泠洋眯起眼睛,他很想問問林煜,十年前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他去了醫院,可林煜卻走了,甚至不讓他見最後一面!

“我要是真的收購尚川了,你恐怕還得繼續待在公司裡,你真覺得這是劃清界限嗎?”

“沒事兒,你也可以換掉我,就像當年換掉我舅舅一樣,對你而言是輕而易舉的事。”林煜彷彿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徐泠洋氣得牙根癢癢,藏在衣袖下的手不由自主握緊成拳,他望著遠方的落日,哼笑一聲:“林煜,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也不問問我有沒有收購你公司的意思,就把材料交過來了,未免有點兒強人所難。”

“你還記得你訂婚那晚,我跟你說過什麼嗎?”林煜看著他深邃的眼眸,一字一句地重複:“我說,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只要是我能給的,我都給,我不知道你是心血來潮非要這種事,還是早有預謀,但既然事情發生了,連我舅舅都知道了,其實你何必呢,只要你開口。”

是啊,沒必要。

這就好比林煜手裡有一塊兒巧克力,徐泠洋迫不及待地把它搶走,想要林煜哭著來求他,結果林煜直接大大方方地給了,搞得他徐泠洋裡外不是人!

胸腔劇烈震顫,徐泠洋氣到眼前發暈,胸中一股邪火亂竄,他氣急敗壞地拉開後車門,拽著林煜的胳膊將他推了進去,隨後他也跟著鑽進車裡。

立在海面的燈塔小路上,孤孤單單地停著一輛車,不遠處的大路上,停了好幾輛豪車,遠遠看去,十分震撼。

小路上的轎跑開始小弧度晃動起來,可是晃了兩下就不動了。

徐泠洋跪在後排座椅上,將林煜摁在身下,拽著衣領的手愣住了,車裡狹窄閉塞,林煜被他擠得沒地方,退無可退,只能緊緊地貼在車門上。

“我留的痕跡呢?”徐泠洋難以置信地開口,這才過了兩天啊,他在林煜身上留的吻痕全沒了!面板恢復到光潔如新的狀態,就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

提起這件事,林煜就有氣,他抓著自己的衣領想從徐泠洋手裡奪過來,但是沒他力氣大,實在是奪不過來,他只能咬著後槽牙說:“難道要我頂著那些痕跡來見長輩嗎?阿洵把它變沒了。”

聞言,徐泠洋的眉頭稍微舒展開了,原來是他沒考慮到這方面,但是他仍舊沒打算鬆手,也不管林煜的衣服有沒有釦子,就開始脫他的衣服,“沒事,可以留新的。”

林煜差點氣吐血,他等會兒還打算回家吃飯呢,要是脖頸上有吻痕,萬一又挨他舅舅的打怎麼辦,他連忙掙扎起來,“你別鬧。”

渾然忘記了身上這個男人是那種對方越反抗他越興奮的禽獸。

“誰他媽跟你鬧!”徐泠洋口不擇言,跟林煜拉扯半天,連他的衣服都沒撩開,清爽的香味在鼻尖縈繞,有了肢體接觸,體內的慾望是無法被壓下去的,徐泠洋乾脆放開手,而是拍著林煜的臉,倨傲地開口:“做完一次各自回家,你反抗我就不幹了嗎?”

林煜簡直要被他氣笑了,“你別忘了,你訂婚了,你我現在可都沒喝酒,也沒有狗仔等著拍緋聞,做這種事,你心裡過意得去,我還怕遭天譴呢。”

他試探著從座椅上爬起來,結果徐泠洋直接掐著他的臉,把他按回座椅上,邪笑一聲:“真抱歉啊,因為你,這場婚姻直接取消了,這是你的責任,你得負責。”

林煜簡直想扇自己兩耳刮子,他沒事提什麼訂婚啊,竟然還指望著徐泠洋有一絲良心,結果這混蛋直接倒打一耙,把責任全部推在林煜身上了。

“你……啊……”

灼熱的氣息灑在脖頸間,尖銳的虎牙刺破鎖骨的肌膚,細小的血痕在面板下若隱若現,林煜疼得低叫出聲,徐泠洋抬起頭,沒用髮膠打理的頭髮垂在額前,身上的鋒芒收斂了不少,人顯得溫和了很多,他饜足地用指腹撫摸著林煜鎖骨上的痕跡,夕陽的餘暉灑在他臉上,猶如鍍上一層金光,雖模糊,卻散發著祥和的光。

恍惚間,林煜以為自己見到了十五歲的徐泠洋。

“我現在會將你說的這句話記在腦子裡,我現在告訴你我想什麼,我不要你的公司,我要你。”徐泠洋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眼中閃爍著興味的光。

林煜瞬間明白了,他將腦袋往旁邊一撇,預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