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他還小,寺廟以他身中邪祟為由將他收做僧人,並撫養長大。
該說的說完了,杜川這小子就趁徐泠洋不備,一溜煙跑沒影兒了。
“吉倫是怎麼死的?”徐泠洋寒聲問道。
“是煜哥開槍殺了他。”江央垂著頭回答。
林煜抓吉倫的過程,杜川也都和徐泠洋說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嘛,林煜把晏生在他身上下的藥用在吉倫身上了。
那藥徐泠洋瞭解過,服下之後手腳無力,但並不會全部動不了,林煜被晏生拿刀架在脖子上的時候,除了藥,更多原因是他手腳被綁著了。
根據杜川的形容,吉倫被抓的時候,手腳也是被綁住的,那他為什麼會趁林煜和徐泠洋打電話的時候跑掉?
除非……
“是你把吉倫放走的吧?”
江央心口一緊,驚訝地抬眸看他。
“為什麼放走吉倫?因為你聽見我跟林煜打電話了,你聽見電話內容了,你嫉妒,所以想吸引林煜的注意力。”徐泠洋幽幽說道。
江央拼命搖頭。
“別不承認,你不就因為喜歡男人,才被寺廟趕出來的嗎?”徐泠洋哼笑一聲,“我不知道你跟林煜單獨待在一起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你有沒有對他動過心?你有沒有打過他的主意?這些我都不想管。”
因為問他不如問林煜,徐泠洋不在乎林煜有沒有跟江央發生關係,發生了他也不在乎,他要的是林煜的態度。
江央滿臉不解。
“那幫僱傭兵都被抓了,為什麼單留一個吉倫,如果林煜想親自動手,又何必等幾個小時,他留吉倫到底是為了什麼?”
這才是徐泠洋想知道的,林煜有事兒瞞著他,恐怕不止為韓凌報仇這件事,比如說那份端粒酶的申請報告……
見江央低著頭,徐泠洋指向不遠處等待起飛的直升機,一字一句清晰地說:“你要是不說,我就殺了他。”
他冷漠的表情和寒風相融,冷得錐心刺骨。
“別!我說!”江央渾身顫抖,“我告訴你,吉倫告訴煜哥,說他要找的人去北極了,但是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他神色極其誠懇,沒有虛假和欺騙。
徐泠洋靜靜地看了一眼遠方。
“求你了,別殺他……”江央哀求道。
徐泠洋垂下眼簾,漆黑如淵的眸子沒有半點光彩,薄唇輕啟,幽幽道:“我當然不會殺他,但你就不一定了。”
他繼續說:“你從小在寺廟長大,儘管不遵你侍奉的佛,卻該知道,救一個惡人,他活下去,會殺更多的人,而這些罪孽都會落在林煜身上。”
江央心頭一震,愕然地抬眸看向徐泠洋,這些因果論,他當然知道,只是他沒往這層想過,也沒想過會給林煜帶來什麼後果。
“我,我會改……”江央虛弱地回他。
林煜才說要帶他離開這邊遠之地,說要讓他上學,好好生活,他想看見那天。
“你不是心甘情願成為天藏法師,這麼多年參佛也沒能消除本性裡的惡,違心的功德不算功德,你若能改,就不會因為一時的嫉妒放走一個殺人如麻的惡人,”徐泠洋低著頭,寒風吹過額前的碎髮,優越的五官似審判蒼生的神祇,完美無瑕,“如果能教化一個惡人,那是功德一件,可那些無辜的人呢?他們的命說沒,就沒了嗎?”
江央鼻尖一酸,一滴淚湧了出來,才滑到鼻尖就被風吹涼了,他不知道這滴淚是因為懺悔流下的,還是因為即將失去林煜而傷心。
徐泠洋話裡的意思他聽明白了。
“把他帶上飛機,傷口止血,撐到回澳洲就可以了。”徐泠洋轉身離開。
“少爺,上飛機吧。”秘書跟著徐泠洋準備上林煜那架飛機。
徐泠洋僵在原地,望著前方不遠處的飛機愣了幾秒,然後轉頭上了另一架飛機。
他不想跟林煜坐一架飛機,他現在看見林煜就煩。
直升機已經起飛,口袋裡的手機乍然響起,是陳漸程打來的,徐泠洋冷冷地掃了一眼,毫不猶豫將手機丟下飛機。
幾架直升機一齊飛離崑崙。
澳洲,玄寧島——
海風陣陣,浪花在黑夜中敲擊礁石,混合著滾滾天雷,聲如雷鼓,一道閃電撕破天幕,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海島地區夏季總是多雨。
豆大的雨點砸在落地窗上,房間裡的溫度卻調得非常高,坐在地上的林煜熱得出了一身薄汗,他費勁睜開眼睛,身上的麻醉藥效還沒退,意識還沒回籠,但漸漸清晰的視線已經落在了不遠處的椅子上。
房間昏黃的燈光照出江央的模樣,他手腳被綁,坐在椅子上,垂著腦袋,呼吸微弱,褲子的膝蓋處綁著沾著血跡的繃帶。
腦中陡然閃過江央腿部中槍,血流如注的畫面,而開槍的人正是徐泠洋。
林煜猶如被人兜頭澆了盆冷水,瞬間清醒,不顧自己手腳被綁,嘴上封了膠帶,掙扎往江央那邊爬。
“嘖。”
充滿不悅的聲音幽幽傳了過來。
林煜轉頭看去,入目是一雙穿著休閒褲的長腿,再往上一看,是那張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只是那熟悉的眉眼卻帶著讓他陌生的寒氣。
“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找他啊,你對他的感情還真是不淺呢,”徐泠洋戲謔地笑了一聲,帶著一身寒氣走向林煜,抓著他的衣領重新把他丟回牆角,視線正對著江央,“請你看場好戲,不收演出費哦。”
林煜腦子一片模糊,還沒消化完他話裡的意思,就下意識掃了一眼四周。
環境很陌生,這裡好像是間會客室,有點兒像中式古典廳堂,四周被幾個太師椅環繞,窗外的電閃雷鳴將這個環境襯托得愈發莊嚴肅穆,壓抑低沉讓人喘不過氣來。
徐泠洋拿起一把早就準備好的霰彈槍,當著林煜的面開了第一槍……
槍聲蓋過雷聲。
林煜身子一抖,瞳孔猛然放大。
散彈的威力極大,江央的頭顱都碎了,可徐泠洋還沒停手,當著林煜的面,開槍換彈,一氣呵成,神情冷漠不知開了多少槍,直至都成碎肉,淅淅瀝瀝鋪了一地,他才停手。
“又濺到我褲子上了,真煩。”徐泠洋冷哼一聲。
好好的一個人,就這麼變成了毛毯上的一攤碎肉,林煜渾身發抖,寒氣浸透了血液,發紅的眼眶盛滿淚水。
眼前的一切,太匪夷所思,太恐怖了,林煜腦子裡昏昏沉沉的,恍若在夢中……
徐泠洋放下槍,拿起一把折射著寒光的小刀走向林煜。
由遠及近的血腥味讓林煜清醒了幾分,他瞪大眼睛看著徐泠洋帶著一身寒氣走向他。
“唔……”林煜搖著頭抗拒他的靠近。
徐泠洋身上早沒了烏木沉香的味道,眼前的人讓林煜感到無比陌生,他驚恐地往後縮,身子貼在牆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徐泠洋挺拔的身影步步逼近。
林煜活了三十年,第一次嚐到害怕的滋味,從心底蔓延的恐懼將他淹沒,遍體的寒意讓他眼前發暈。
偏偏這個人,是他這輩子唯一愛的人。
林煜幾近崩潰。
光芒被遮住,林煜被籠罩在黑影之下,徐泠洋蹲下身,一手將林煜攬進懷裡,一手將刀刃搭在林煜的腳腕上。
林煜驚恐地看著他手中的刀。
徐泠洋捂住他的眼睛,把他的臉按進懷裡。
林煜的額頭貼在他的下顎線上,徐泠洋垂眸望著懷裡的人,這個姿勢親密無間,可他一碰林煜,林煜就害怕得渾身發抖。
他只能低下頭,貼在林煜耳邊安慰道:“乖,別看,我下手很快的……”
說著,他在林煜耳邊哼起了一曲不知名的小調,磁性低啞的聲音將歌詞唱出來的時候,簡直蠱惑得人心神盪漾。
帶著輕哄意味的歌聲卻讓林煜驚懼不已,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湧。
“唔!”
冰涼的刀刃划進溫熱肌膚裡的一剎那,林煜的身子跟著抖了一下。
血順著刀刃流向手心,很燙,林煜落在他手心的淚也同樣滾燙,徐泠洋默默看著林煜腳腕鮮血將深色地毯染得更暗。
真好,這下,林煜跑不了了。
錐心刺骨的疼痛從腳腕席捲至全身的那一刻,林煜的意識瞬間模糊,他疼得額頭滲出細汗。
恍惚間,林煜感覺有溫熱的液體落在他臉上了,可他沒力氣擦掉。
腦海中盤旋著一句話
——林煜啊,你說,我們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是啊,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他們為什麼就走到這一步了……
最後聽見的聲音,是徐泠洋低啞地嘶吼:“來人!打麻醉!”
哽咽的聲音伴著胸腔共鳴,刺得林煜耳膜如錐刺一般疼。
也是在那一刻,林煜感覺自己的心停跳了……
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翌日——
月光如煉,海風鳴鳴。
屋內寂靜一片,微弱的光灑進屋內,將躺在床上的林煜襯得臉色慘白,睫毛抖動了兩下,隨即緩緩睜開。
空洞無神的眼睛望著天花板,眼中充滿死寂,他下意識抬了抬手指,身體有點兒虛弱,但好歹還有力氣。
他機械般地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就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幾乎耗盡全身的力氣。
猛地一起身導致氣血上湧,腦袋昏昏沉沉的,林煜坐在床邊喘了好幾口氣,揉了揉太陽穴,直到情況緩和了不少,才看了一下四周。
仍舊是一個極其陌生的環境,一間偌大的臥室,滿屋子瀰漫著消毒水的味道,身上穿的衣服也早就被人換成寬鬆的睡衣了。
腳踩在毛毯上,柔軟的觸感讓林煜心下一滯。
莫名地,他有些激動。
可下一秒他嘗試著站起身,卻像踩空了一般 整個人直直跌坐在地。
面板有感覺,可沒有力氣,腳筋被挑了,走不了路了。
那天看見的一切不是夢,不是夢!
眼淚瞬間湧出,林煜眨眨眼,抬起控制不住發抖的手,匆忙將眼淚擦掉,江央化作一攤模糊血肉的場景總是在眼前浮現,林煜被折磨得都快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了。
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但他得走,他不願意面對如此陌生的徐泠洋,也不想落得和江央一樣的下場……
他還有重要的事情沒辦完!
還有阿洵,阿洵怎麼辦呢?
腳腕上的傷已經被繃帶包紮好了,可他走不了路了,林煜心一橫,他就算爬,也要爬出這個鬼地方。
林煜拖著虛弱的身子,掙扎著爬到門口的時候,已經虛弱到連開門的力氣都沒了,他轉過身子,靠在牆邊,還沒喘上兩口氣,門外忽然響起悠揚的腳步聲。
林煜心口一緊,手扶著牆想站起來,結果又跪了回去。
腳步聲由遠及近,神經高度緊繃起來。
門被輕輕推開,徐泠洋站在門口,平靜的臉龐映著月光,似無暇美玉般溫潤,他歪著腦袋,漆黑的眼睛掃了一眼地上的林煜,嘴角浮出一抹柔和的笑,“還跑呢?”
林煜鼻頭一酸,差點兒落下淚,本能的求生反應讓他拼命往後躲,恨不得離徐泠洋越遠越好。
他害怕了,這種情緒徐泠洋從未在林煜身上見過。
滿眼噙淚,這可憐兮兮的模樣,看得人心軟,徐泠洋倨傲地仰起下巴,幾步走過去,一腳踩在林煜的腳腕上。
“啊!”
林煜低叫一聲,就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獸一般,眼中寫滿了慌亂和無辜。
徐泠洋蹲下身,握著他的腳腕,用力一拽。
“疼……”
錐心刺骨的疼痛讓林煜快哭出來了。
被拽了一下,才包好不久的傷口裂開了,隔著繃帶,徐泠洋已經摸到了血的溫度,他哼笑一聲:“跑啊,再跑一個我看看?”
林煜拼命搖著腦袋,“放開,你放開我……”
徐泠洋鬆開手,卻一把掐住林煜的脖子,暗沉無光的眼睛緊緊盯著林煜,“你他媽骨頭還真硬啊,腳筋都被挑了,還想跑,”他低頭貼近林煜耳畔,“還記不記得我對你說過,你的腿很漂亮,所以我沒捨得打斷你的腿。”
林煜心悸不已,手搭在徐泠洋的手腕上,“為什麼?”
“你覺得我會等一個騙子回來嗎?”殺氣騰騰的眼睛緊緊盯著林煜,徐泠洋收緊手上的力道,“看,我親自接你回來,夠給你面子吧?”
林煜大腦供血不足,開始缺氧,他下意識搖搖頭,艱澀的說:“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咱們這麼久沒見了,你不想我嗎?你十年沒回澳洲了,也不想這裡嗎?”徐泠洋哼笑一聲,“你就算跟那豬狗不如的東西睡過,我也不介意,貞潔這種東西不重要。”
掐在林煜脖子上的手指貼在下顎處,哪裡有大腦供血血管,隨著徐泠洋手指力度的收緊,林煜眼前發黑,快暈過去了,根本無法處理他話中的意思。
望著他眉頭緊鎖,一臉痛苦的模樣,徐泠洋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他慢慢鬆了手。
林煜的眼皮抖了兩下,眼中漸漸恢復清明。
“你怎麼對我都無所謂,江央他是無辜的。”林煜深吸一口氣,被嗆得咳嗽了兩聲。
白皙溫潤的手指在細長的脖頸上摩挲兩下,跟逗小狗似的,徐泠洋眼中閃著戲謔的光,“我怎麼沒發現林煜你這麼喜歡做活菩薩呢,這麼喜歡渡人,渡我如何?”
說著,手直接掀開林煜的衣服,精準的摸到塊壘分明的腹肌。
房間的溫度不高,他們所在的澳洲和中國冬季氣候完全相反,這裡正值盛夏。
但是從男人手掌心傳來的溫度還是把林煜燙了個哆嗦,沒等徐泠洋有下一步的動作,他就劇烈反抗起來,腳雖然動不了,但是身子還能動。
徐泠洋眯起眼睛,冷冷看了他兩秒,隨後抬起手,照著林煜的臉就甩了一巴掌。
林煜愣住了,這一巴掌打得不重,可羞辱意味十足。
他捂著臉,滿臉震驚,徐泠洋以前從沒打過他。
“才處理掉那個傻逼,現在該你了。”
徐泠洋掐著林煜的脖子把他摁在地上,另一隻手直接去撕他的衣服,那薄薄的布料根本經不起他的力度,直接化作一地碎布,白皙的身體籠罩著月光,勻稱的肌肉緊貼著骨骼生長,線條優美得讓人眼花繚亂。
老實說,他倆之間的關係已經壞成這樣了,徐泠洋沒什麼心情做這事,但是林煜的骨頭太硬了,不一點點給他敲碎了,徐泠洋不能從他嘴裡聽見自己想聽的話。
沒心情也好,他可以清醒冷靜地折磨林煜。
貼在冰涼瓷磚上實在不好受,偏偏脖子又被掐著,林煜一掙扎,徐泠洋就掐得越緊,林煜的大腦逐漸缺氧,反抗力度也弱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