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時節火紅的太陽炙烤著大地,臨近黃昏依然發揮著它獨有的光芒捨不得落下山去。
在一片延綿不絕的崇山峻嶺中有一條小河溝,拉近距離看去,只見兩米深左右的河水清澈見底。
鏡頭拉至一片毛草叢生之處,只見一位十八九歲的少年頭戴草圈,蹲在草叢中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河邊,連牛尾巴不時掃向臉頰也渾然不顧。
順著少年的目光看過去,只見在河邊一塊石頭上坐著一位年齡跟他相仿的姑娘正在梳理著溼漉漉的長髮,身上只穿著一件薄薄的被水打溼的白色連衣裙,緊緊的貼在身體上,一雙筆直的大長腿裸著腳丫子一直在水裡盪來盪去。
少年看的口水都差點流下來,這時不爭氣的大沙水牛突然“哞“的一聲打破了這寧靜的氛圍。那姑娘回頭瞧去,正好看見那少年在偷看她,不由莞爾一笑說道:“好哇!你這個大色狼又在偷看我,有本事就出來大大方方的看,哼。”
“嘿嘿,光明正大的看哪有偷偷的看刺激啊,你說對吧楊三妹。”說著從草叢中走了出來。
“志華哥,你啥時候回去啊!我要回家了。”說完站起來穿好鞋子就準備回家。
“三妹啊!你這麼漂亮嫁給我當婆娘要得不。”
“可以啊!只要你能答應我爸提出的條件,我馬上就嫁給你。”
“就楊天棒提出的那個條件你還是殺了我吧!你就是把我賣了也拿不出兩萬彩禮。”
“不許你這樣叫我爸爸,他再不好也是生我養我的人。”
“又不是我這麼叫的。”
“那我不管,反正不許你這樣叫。”
“行,行,不叫就不叫。”
“你要是不那麼窮該多好,唉!”
“嘿,我窮怎麼啦,我窮吃你家飯了,我窮穿你家衣了,還是我窮睡你家床,艾,對,還真睡過你家床,哈哈。”
“咯咯,你還好意思說那事,咯咯。”
“嘿嘿,那不是小破孩的時候嘛!艾,對了,大人們說只要一男一女睡在一起就有孩子,那我們這麼多年過去了怎麼還沒有孩子呢?奇怪了”陳老么摸著後腦勺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我也不知道啊!”
“還有啊,想起你爸爸在你家床上發現我們倆睡在一起,氣的拿起刮刨就打我,嚇的我屁滾尿流一溜煙就跑了,他在後面攆都攆不上的樣子,哈哈哈哈哈。”
正在陳志華哈哈大笑的時候,後面突然傳來一道男子怒吼,“你個小兔崽子還敢提那事,看我不扇死你。”
他不回頭就知道是誰來了,嚇的跑得比兔子還快。
“你挑著擔,我牽著牛。迎來日出,送走晚霞,踏平坎坷成大道”。在黃昏的夕陽下陳志華騎著一頭大沙水牛,嘴裡唱著不著調的《敢問路在何方》悠然自得的自娛自樂。只見大沙水牛邁著四條大長腿走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慢悠悠的往家走。
這裡是坐落於川省一個名叫墊城的鄉下農村,一位年約60多歲的老夫人坐在用竹條編制,外面用草和泥巴糊上去的牆壁屋簷下戴著老花鏡正在縫補著補丁打補丁的學文布料衣服,聽見聲音抬頭望著遠處姍姍而來的一人一牛,臉上滿是慈祥的笑容。
“媽、媽,我回來了”少年遠遠的看見母親就大聲的喊著。
待得兒子走到近前母親笑罵道:“你這孩子都多大了還騎牛背上也不怕把牛給壓垮了”,“媽,看您說的。我不過才百來斤怎麼可能把牛給壓垮了,嘿嘿……”少年說完嘿嘿直笑。一邊栓牛一邊說道:“媽,我餓了,我去煮飯去”。“看把你饞的,飯已經煮好了,等你爸爸跟你五哥放活回來就吃”母親笑罵道。
吃過晚飯以後父親坐在桌前手拿著煙桿抽著旱菸,昏黃的燈光下只見火苗忽明忽暗的燃燒著,佈滿皺紋的臉上寫著歲月的滄桑。
等到一切雜活忙完以後,媽媽走過來坐到凳子上說道:老么,媽給你說個事,你么姑婆給你說了一門親,是她外孫女,要求是上門 ,她叫我回來問你願不願意”。我一聽這話嚇的一激靈驚訝的說道:“您是說那個姓遊的比我還矮一頭的黑二丫,還是上門 。媽,您饒了我吧!我不去上門也不會娶她”想起小時候去姑婆家那個一直追著我跑的面板黑黑的二丫我就直打哆嗦。
“你以為我跟你媽就願意你也去上門啊!你們兄弟六個你二哥四哥都去當上門女婿了,大哥跟三哥也成家立業各立門戶去了。現在就剩下你五哥跟你還沒有著落,不過有什麼辦法,我們家庭這個樣子不這樣上哪給你們說媳婦去”。父親大聲的對我呵斥道
“不去不去,要去你們去,我打死也不去當上門女婿,大不了沒媳婦我一直照顧你們二老”我也煩躁的說道。
媽這時候道:“你說啥子胡話喲?不說媳婦你老了啷個辦,沒娃兒誰給你養老,你這孩子淨說胡話”。
“媽…我還年輕著呢媳婦的事情以後再說吧!嘿嘿……,”陳志華說完頭一歪枕在母親的肩頭上又是一陣嘿嘿傻笑著說道:“再說了,現在都九十年代了,是新社會不能包辦婚姻的,您們二老就讓我自己去選擇好不好。”
“唉!你呀,我們這不也是為你著急嘛。”
第二天在後山坡上地裡母親一邊給青菜澆糞一邊對著旁邊揮著鋤頭薅地的父親說道:“春安吶,聽說娃兒他二姐夫最近幾天要去叫一個什麼浙省的地方打工去,你看老么也老大不小了天天在家跟我們一樣在土裡刨食能有多大出息啊!不如讓他跟他二姐夫一起出去見見世面也好,不然媳婦都不好說,老五先讓他跟我們再幹一段時間再說”。父親一聽這話頓了頓接著對母親道:“哎!說的也是,娃兒天天在家跟我們一樣做農活也確實沒出息,去就去吧。不過聽說路費有點多,聽老三寫信回來說好像要兩百塊左右。家裡也沒那麼多錢啊,這可怎麼辦。”
母親:“莊稼人除了糧食還能怎麼辦”。
父親:“又打糧食的主意啊!”
母親:“不然呢?把你賣了給娃做路費”
父親:“好吧!明天叫娃他大姐夫把拖拉機開來拉點去賣吧!哎……”父親說完又是一聲長嘆。
不知不覺這樣過了一個星期,這天晚上吃罷晚飯母親對著我說:“老么,前幾天我跟你說的事還記得吧,你明天就跟你二姐夫一起去那個叫什麼浙省的去吧”,你三哥已經在那邊了,你過去也有個照應”。母親一邊說一邊顫巍巍的站起來從兜裡掏出來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白色手帕,只見母親把手帕一層層的開啟最後拿出來全是一張張十元嶄新的大團結數了二十張遞給我,手裡就還只剩下幾張五元、兩元、一元,還有幾張毛毛錢和一分兩分五分的零錢了。
我接過錢心裡感覺沉甸甸的,這可是賣口糧的錢啊!農村人除了土裡刨食啥經濟來源也沒有。我顫動著嘴唇道“媽,我不想出去打工,就希望陪著您們二老,我走了您們可怎麼辦”。
“傻孩子,家裡不還有你五哥嘛!再說了我跟你爸現在能吃能喝的你還擔心啥?”母親說完背過身去擦了擦眼淚接著回頭說道:“兒啊,媽也捨不得你離開我們,可是……嗚嗚嗚……”母親話還沒說完就淚流滿面的嚎啕大哭起來。
“媽……兒子不孝,讓您們擔心了”。說完“咚”的一聲陳志華跪了下去。
“好了好了,全,只是出門掙錢,又不是不回來了有什麼好哭的”。這時父親說道。
“爸、媽 ,兒子不在身邊您們二老一定要保重身體,有什麼事就叫二表哥寫信給我”, (因為家庭條件實在困難五哥讀了兩年就輟學在家務農,連自己的名字都寫的歪歪扭扭,不認識他的人都不知道寫的是啥!更不用說寫信了。我是家裡最小的好歹混了個初中畢業,算算小賬還是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