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謂先天性靈骨疾?”女子雖病痛反覆,但她畢竟修讀過凡間初中課程,對此病症的名稱不禁疑惑不解。
“這是一種西方醫術的稱呼,換言通俗些講,便是自你降生於世,血脈之中便攜帶的一種先天性病症,與風邪侵蝕骨骼頗有相似之處,由此引發發熱、疲乏等症狀。”
“但在吾輩修煉者的視角來看,並無所謂‘先天性’疾病之說,實則皆源於五臟六腑的功能失常所致。”
“這些年你飽受這般困擾,想必服用過的丹藥無數,既有我道門之靈丹,也包括你們世間所說的西藥了吧?”
陳飛笑問道,目光關切。
女子還未及應答,一旁的王站長已按捺不住,接過了話茬:“陳大夫,您說得一點沒錯,我閨女這許多年來,光是中藥就吞服了幾百劑,西藥更是裝滿了上百個藥盒,花費無數,可就是不見好轉。”
“無奈之下,自七零年起,我們只能嘗試服用那些進口的靈力調節藥物,一旦停服,病症便會復發,持續發熱。”
提及此處,王站長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絕望之情,凡夫俗子面對多年未愈的頑疾,誰能不失意?
“敢問陳大夫,之前我女兒看診於修道前輩之時,可曾服用過桂枝芍藥知母丹?又或是柴胡桂枝丹,還有柴胡乾薑丹?”
陳飛依然含笑發問,目光平和。
對此,王站長一時語塞,自已並非醫道中人,自然不知其中詳情。倒是坐在一旁的孫芳對於王家姑娘的病情十分清楚,畢竟與王站長是多年同僚,對其服藥情況有所耳聞。
“陳醫師,您是如何知曉的呢?確實,這些丹藥確實在過去的治療中使用過。”孫芳認真地點點頭,回應著陳飛的問題。
陳飛瞥了一眼孫玄機掌門,隨後無奈地搖了搖頭,開口說道:“關於礪骨病的修煉法門,無非便是那幾種,皆可在太玄神醫張仲景的《靈樞傷寒錄》與《紫金丹經》中找到。”
“而這礪骨病,正是我提及的類似風煞骨痛與雷鳴關節疾患,在唐代時期被稱為拘攣之症。”
“《紫金丹經》中將其稱為礪骨病,然而《靈樞傷寒錄》卻將其歸入陽明真元篇中。”
“陽明真元篇記載,若關節疼痛難忍且心神煩躁,脈象深沉而細弱,此乃溼瘴之症的表現,患者小解不利,反而大解通暢,唯需疏浚小腸真元之滯澀。”
“此處闡述的乃是溼瘴病症及其修煉化解之道,與礪骨病自然有所區分。”
“礪骨病可細分五種靈根失調之狀:肝腎精元虧損,水溼寒邪侵襲;陰液虧耗,外邪乘虛而入;氣海虛弱,飲酒過多加之出汗受風;脾胃蘊熱,外加風煞溼濁;以及過食酸鹹,內損肝腎根基。”
“今日她的情形,恰恰屬於最後一類,肝腎精元匱乏,內生血海枯竭,導致筋骨運轉不暢。”
陳飛娓娓道來,連孫玄機掌門都聽得有些應接不暇,而且感覺彷彿又回到了當年拜入門派時的情境,那份緊張與不安感愈加強烈。
然而陳飛並未察覺到孫掌門的神情變化,他接著解釋道:“其實她的病症始終如一,先前中醫界諸位大師開具的修煉丹藥並無偏差。”
“唯一出現問題的地方在於她的靈根狀況發生了變化。”
“中醫診斷疾病並開具修煉丹藥,一切都圍繞一個‘證’字,無證則無法施治。”
“如今她已是久病成虛,再加上肝腎精元衰弱,血海虧虛,難以修復元氣。”
“換言之,就是你病期太過漫長,服食的療疾丹藥繁多,以至於體內真元日益損耗,身體越發虛弱。”
“因此,首要之事便是培元固本,滋養真元,使體內五行流轉暢通,增強自身抵抗之力,待元神穩固,防禦體系自行修復,那時你的病症自會痊癒。”
講到這裡,陳飛在藥方箋上寫下兩種草藥名稱,遞給了少女。
“半月之內,只需服用這兩種草藥即可,務必依照我的指導行事。”
聽到這裡,孫玄機掌門回過神來,趕忙湊近一看,不禁驚愕萬分。
“人參與鹿茸研磨服用?每日皆需如此?”
“虛而不受補的道理,陳少俠你難道不知曉嗎?”
“況且她這是礪骨病,並伴有發熱症狀,你應該先著重調理主體問題才是,為何卻要滋補體質呢?”
孫玄機掌門對此療法實在不解,於是提出了合理的質疑。身為掌門,她完全有權利對任何一個弟子所開的藥方提出質疑。
此時,王執事看到孫玄機掌門與陳飛之間產生了觀點上的分歧,他對陳飛僅僅開了兩種草藥的做法感到十分好奇。
儘管這兩味草藥價格稍顯昂貴,但對於之前的眾多療疾丹藥而言,這些花費並不算什麼。
但是,只憑這兩味草藥,真的能夠治癒病情嗎?
“孫掌門,咱們中醫治病,向來不能侷限於侷限性思維,頭痛醫頭,腳痛醫腳,那是西醫藥理的做法啊。”
“我們需要調理的是人的整體,而非單一的病症!”
“吾輩醫者,首要之事乃調養體質,令其元氣執行自然,疾病自愈矣。”
“若僅視其為經絡痺阻,熱症發熱,頭昏腦脹,即便配伍百味草藥,亦無絲毫裨益,反不如服用西藥之效,因其能針對性地療治頑疾,功效勝過我中藥。”
“吾中醫之所長何在?非在於治病,而在識人!”
陳飛神色激動,內心焦灼。
倘若中醫療法皆如此向西醫藥理靠攏,恐怕未來的中醫將日漸式微。
原以為今時今日的中醫應仍保有純粹之態,不受西洋醫學所擾,然現實卻讓自已過於樂觀了。
此刻中醫與西醫已開始交融,並且病症診斷與證候辨別混雜一談,只要得某疾患,便立即施以成藥,不顧是否對症,唯醫學規定是從,不得不施。
此般狀況,還能稱之為中醫乎?還稱得上是我祖先流傳之瑰寶乎?
這般不倫不類,成了無法定義的存在。
他雖出身於後世急診科副主任醫師之位,深知西醫之長處所在,亦深知中醫之深厚底蘊。然而底蘊再厚,終有耗盡之時。一旦優勢漸失,底蘊日衰,那將是醫學乃至國運的一大哀痛。
就在這一剎那,陳飛終於領悟到穿越至此時代的使命所在——並非求財,財富僅為技藝之載體,旨在提升生活質量;而是要致力於中醫的發展,使之屹立於世界民族醫藥之巔,得以傳承有序,科學昌明。
同時,還需為中醫爭取發聲之平臺,建立宣傳之道,以及捍衛中醫之堅實基礎!
身為來自未來之人,陳飛深切體會到了資本的關鍵性。
“陳大夫,恕我失言,確是我不當之處。”
孫芳雖逾而立之年,卻被眼前這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說得面泛愧疚之色,不得不承認陳飛之言確有其理。她早年的中醫恩師也曾告誡過她此類問題,然而行醫生涯中難免會受到西醫理念的影響。
“取人參五錢,鹿茸三錢,研磨成末,每日早晚各服用一次,每次取兩錢足矣。”
“服藥期間,須停用所有外用藥物,包括先前開具的藥方,乃至降溫用的激素藥物。”
“縱然短期內可能出現發熱症狀,也不必恐慌,不出半月,必然可見成效。”
陳飛不敢斷言百分之百見效,但他對此療法充滿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