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飛面露凝重,即便如此,他並未忽視眼前這名陷入危境的小弟子。他對兩位修煉護理術的女弟子言道:“速取兩張靈絹,以靈酒浸泡。”
“記住了,不可過冷,需保持適宜溫度。”
隨後他又轉向孫護山,囑咐道:“孫師弟,勞煩你準備一些靈液,其中摻入一錢金精銀魄花。”
佈置完畢後,陳飛輕輕掰開小弟子微啟的櫻唇,赫然見到其舌苔通紅且略帶烏黑之色,這是內火熾盛,即將引發元神動盪的先兆。
陳飛施展一指定三關的秘傳診脈法,將指尖按於小弟子的脈門之上。兒科弟子體質未全,其寸關尺三關只需一指便可探得分明。
透過脈象的深沉潛藏,陳飛讀出了體內蘊藏著熾烈的元火與燥氣,伴隨諸多症狀,顯現出一場重病熱症的預兆,已然導致體溫飆升及元神顫抖。
然而,在小弟子頸項之下,陳飛察覺到了一絲淡紅的微疹悄然浮現。
他面色驟變,豁然開朗:“孫師弟,立刻清理一處靜室,禁止任何人接近,進出之人務必全程佩戴辟邪面具。”
“此乃先天靈疹初現,並未徹底透發,此刻正處在極為兇險的階段,具有一定的元氣傳染性。”
陳飛說著,已自懷中取出一方靈制口罩戴上。
話音剛落,三位男修不約而同地往後退了一步。這一舉動令陳飛眉頭微皺,感到有些異樣。
他目光犀利地審視著三人:為首者年約二旬,其餘二人則皆是三十左右的修為,滿臉絡腮鬍,眼神狡黠,似非善類。
難道……
陳飛暫且按下心中疑慮,全神貫注救治這位小弟子。兩位修煉護理術的女弟子遵照指示,捧來了以靈酒浸溼的靈絹,陳飛接過,輕柔地擦拭在小弟子的手心與足心上。
待孫護山提著摻有金精銀魄花的靈液前來,陳飛取過靈棉棒,蘸著靈液輕輕擦拭在小弟子的嘴唇上。
“由你們接手,連續擦拭十分鐘,務必將靈液漸漸滲透至她唇部與口腔內。”
“同時用靈絹擦拭手心、足心,還有天靈穴。”
陳飛起身,目光掃向三位男子,微笑間丟擲一個問題:“你們之中,哪位是此女弟子的父親?”
三人互覷一眼,面上並無異常反應,但在陳飛眼中卻捕捉到他們間瞬間傳遞的微妙示意。
果不其然,最前方的那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修士回應道:“前輩,我是她的父親。”
陳飛微微點頭,神色平靜,再次發問:“你是何時察覺到你女兒狀況不對的?她這般高熱已有幾日了?”
“大約已有三天時間了,平日都是她母親照料。今日我提早歸家,發現她高熱不止,便責備了她母親一番,這才帶著她前來求醫。”
“那個,前輩……這靈疹有傳染性,會不會有生命危險呢?”
青年修士滿面緊張,試圖掩飾內心的不安。
陳飛心中閃現一道計策,立刻口中吐出道:“若非妥善處置,自當會有隕落之危。”
“啊?這…這……”
聞此言,那年輕的修士父親立刻面色劇變,但對他眼前的幼女,關懷之情幾不可見,反倒是陷入沉思,默不作聲。
“欲要治癒此疾,至少需五十枚靈石,諸位之中,可有人願承擔此費用?”
陳飛再度開口,言語間透出一絲震懾之意。
孫芳聽罷,頓時欲要反駁,卻被陳飛一個眼神制止。
孫芳並不明瞭陳飛此舉何意,若是尋常的麻疹之症,只需妥善施治,斷無生命之憂。而此病症即便痊癒,所需不過些許草藥,至多不過兩枚下品靈石的價值罷了。
陳飛竟提出五十枚下品靈石的醫藥費用,這相當於一名普通煉氣弟子兩個月的修為補貼。
“如何?囊中羞澀?”
陳飛看出那位年輕修士父親臉上露出的尷尬神情,便再次追問了一句。
然而對方仍舊沉默不語,只是不斷投以求助的目光,望向身後兩位三十歲左右的修士同伴。
二人微微搖頭,繼而又四下張望。陳飛本不敢確信自已的揣測,但在目睹這些細微之處後,已幾乎能肯定:
這個小女孩與眼前三人之間,毫無血緣關聯!
倘若真是其父,聽到疾病帶有傳染性時,怎會顯現出驚懼之態?更別提即便是五十枚下品靈石,他也不會有任何遲疑。
加之三人表現古怪,面上焦慮確鑿無疑,但卻與女孩病情毫不相干。
“如此這般,先施救為上。”
陳飛穩住三人情緒,笑容滿面地道。
隨後步入診室內,提起靈墨筆,在藥方箋上揮毫潑墨,書寫下所需藥材:
“大生地三錢,玄參二錢,金銀花三錢,連翹三錢,桃仁二錢,杏仁二錢,生石膏十錢,浙貝母三錢,黃芪二錢,天花粉三錢,生甘草二錢。”
“持此方箋前去煎製藥液,即煎即服。”
陳飛將書寫的藥方遞予一位女弟子,後者接過立即著手採藥並熬煮。
另一位女弟子則依然手持沾滿靈鹽水的絲綿,輕拭著小女孩的唇瓣。
陳飛開具完畢藥方之後,悄然將孫芳引至一旁的角落,避開三位修士男子的視線。
“孫長老,方才我那樣說,是因為我懷疑這三人乃是邪道人販,他們與小女孩並無絲毫瓜葛。”
“切莫張揚!”
眼見孫芳面色劇變,似欲出口呼喝,陳飛忙示意其止聲。
孫芳迅速回過神來,點頭應允,卻又帶著一絲狐疑問道:“陳師弟,你是不會多慮了吧?”
“孫長老,當前唯有你親赴宗門執法堂,將此事上報,交由他們定奪。”
“這幾位的口音,你不覺得頗有些奇異嗎?並不像我們松陳之地修士的口音。”
陳飛又提醒孫芳,關鍵在於他們的語言特徵。
修真界的各派方言繁多,即便是東北地域的修士語言,也並非盡是海螺味或是糙米味,其中夾雜著膠東地區的獨特腔調,甚至還能感受到些許關外的口音痕跡……
三人顯露出非本地的氣息,只需聽其口音便可輕易分辨。
在這個時代,人們的遷徙並不如後世頻繁,也許一生都未曾踏出省份乃至縣城一步。在這種情形下,陳飛不得不對這三個陌生人的身份產生疑慮。
孫芳察覺到陳飛的顧慮,便堅定地回應:“安心,我立刻前往修煉者執法堂,請修士前來查明真相。”
說完,孫芳跨上法器飛梭離去,並未引起那三位男子的注意。
陳飛走向那個正在發熱的小女孩,手中握著靈巾擦拭她的手心與腳心,以此進行靈力降溫,這也是降低體溫最有效的手段之一。
半個時辰過後,陳飛以靈溫計測量,此時小女孩的體溫已降至39.4度靈熱境,較之先前的確有所緩解。
然而,單純的靈力降溫僅能減緩表面的熱度,若想根治體內因火毒熾盛導致的傷陰之症,則需服用丹藥才能見效。正如陳飛先前開具的藥方所示,其中每一種藥材皆為滋陰息風、清熱解毒之珍品。他以靈鹽浸潤金銀花,亦是為了發揮解熱敗毒之效。
此時,小女孩被安置在一個獨立的靜室中,室內除陳飛外,僅有另一位戴著靈術防護面罩的女護法守護。適逢衛靈殿下班時分,除少數留守之人,其餘同僚均已離開。
三位男子在廊道中來回踱步,其中兩人點燃了靈煙,繚繞的煙霧增添了幾分凝重氣氛。在如此情境下,年齡最小的那個聲稱是小女孩父親的男子低沉發聲:“這次我們似乎是自討苦吃了。”
他滿面憂鬱,頗為懊惱地道:“誰能料到是個體弱多病的孩子,真是晦氣透頂!”
“大哥,現在該怎麼辦?買家還在等著領人呢,看不見小孩,他們是肯定不會給靈石的。”
“我們兄弟仨辛辛苦苦從境外引來這賠本貨,光是人馬所需的靈氣消耗就不下五十塊上品靈石。倘若不能賣出個三四百塊上品靈石,我們可就血本無歸了。”
三人竊竊私語間,皆流露出焦躁與不安的情緒,卻未覺察到身後悄然出現的一道身影。
陳飛此刻確信無疑,這三人便是拐賣修士幼童的邪派分子,費盡周折將小女孩帶到此地,只為換取高昂的靈石報酬。在這東北之地,特別是偏遠的山村和深山之中,一些難以覓得伴侶的修士常會企圖購入童靈,待其長至十四五歲時,再強行繁衍後代。此種惡行雖經多次嚴懲,卻始終未能徹底杜絕!
就在近兩載間,這類邪派勢力又開始復甦。
“各位師兄,我這裡有個可靠途徑,保證能讓你們衣食無憂,甚至下半生都不必擔憂生存之困!”
陳飛淡然一笑,向三人開口提議。
起初三人並未領會其意,年輕的男子更是臉上閃過一絲驚喜,急切地問道:“當真?在哪裡?”
話音剛落,他才意識到自已身處療疾殿之中。
“你……”
三人見陳飛目光狡黠地盯著他們,不禁一陣惶恐,隨之面露兇狠之色,兇狠地瞪著陳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