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夜風在空曠的街道上呼嘯而過,帶著初夏的寒意。
張嶽剛結束了漫長的加班,在辦公室昏黃的熒光燈下整理好揹包,疲憊地朝著電梯走去。
電梯內的鏡面反射出他那深色的眼圈和蓬亂的頭髮。
按下一樓按鈕的瞬間,他感到一種莫名的不安,就好像背後有些什麼東西,但回頭一看,除了自已孤單的倒影,什麼也沒有。
他邁出大樓,夜幕像一張巨大的黑色幕布籠罩了城市。
街燈的光線在這漆黑的背景下顯得異常孤立,而遠處連綿不斷的高樓則似乎在低聲私語。
夜風穿過他的衣領,張嶽抱緊了肩膀,快步向車站走去。
只有少數幾個晚歸者如同他一樣,踩著斑駁的路燈影子,試圖儘快結束這孤獨的旅程。
車站到了,破舊的等候亭和隨風搖曳的廣告牌顯得格外破敗。
張嶽有些慶幸,至少燈還亮著。他坐在僻靜的角落,環顧四周,除了一隻野貓在寂靜中掠過,再無其他生物。
等待間,他拿出手機,搜尋著微弱的訊號。
突然,在手機螢幕上映出了一張陌生臉龐的自動新增好友請求。
張嶽一怔,正準備關閉時,手機螢幕閃過一行字:\"現在回頭,我就站在你後面。\"
心臟猛地一跳,他下意識地轉過頭去。
想要回過頭去的衝動如同背後的寒流,讓張嶽全身僵硬。
他深深呼吸幾口冷空氣,鼓起勇氣透過眼角的餘光檢視後面。果不其然,除了荒涼的車站和街頭,沒有任何人影。
\"這一定是個惡作劇。\"張嶽安慰自已,手指緊張地滑過螢幕,嘗試關閉這個可怕的訊息。
然而,他的手指卻像觸電般抽回。
手機螢幕再次亮起一個資訊:\"別輕易相信你的眼睛,我就在你身邊。\"
頃刻間,張嶽覺得周圍的氣氛變得更為壓抑,自已彷彿成了未知獵物的獵物,氣喘吁吁地打量著四周。
每一個看起來安靜無害的角落,現在都充滿了未知的恐懼。
這種壓迫感讓他想要逃遁,他開始四處尋找逃跑的路徑。
突然,車站另一頭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張嶽心頭一緊,看似廢棄的車站也越發地顯得神秘而恐怖。
他試圖識別那腳步的來源,卻只看得見一片沉寂的黑暗。
那惡作劇的訊息彷彿像冥燈一樣,讓他的心裡充滿了不祥的預感。
腳步聲愈發接近,張嶽本能地向後退,直到背靠著冰冷的等候亭牆壁。
他的心跳如鼓點般急促,每一下都重擊著他的胸腔,似乎要將恐懼之情擠出體外。
他張望著,黑暗中那逐漸清晰的腳步聲成了這夜最恐怖的樂章。
就在他準備揮手招呼,希望能交流甚至尋求些許安慰時,腳步聲突然停止。
接著,一陣刺骨的寒風吹過,帶起了地上的塵土,而那本應出現的人影,卻如幽靈一般無聲消失了。
張嶽揉了揉眼睛,試圖在這黑夜中尋找什麼,但除了車站燈光下的黯淡影子,無任何人跡。
就在此時,他的手機再次震動,一條新訊息顯現:“你見不到我,但我一直在。”
恐懼如潮水般淹沒了張嶽的理智。他再也不敢停留,轉身向家的方向狂奔。
街燈在身後閃爍著,他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又長又奇怪。
他不敢回頭,只能盡力讓自已跑得更快,想要逃離這個充滿惡意的深夜。
正當張嶽以為自已即將逃脫這不可名狀的恐怖,冷不防地,一道閃電劃破天際,緊接著一聲雷鳴震撼了整個夜空。
他本能地停下腳步,抬頭望天,這一刻的寧靜讓他感到了一絲莫名的安慰。
然而,這短暫的平靜被一聲低沉、沙啞的笑聲打破。
笑聲在這四周的建築間迴盪,源頭難以捉摸。
張嶽驚恐地四處尋找聲音的來源,肩膀的面板本能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
一隻冰涼而有力的手從背後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肩膀。
那隻手的冰冷與力度讓張嶽的血液彷彿凝固,他愣在了原地,不敢動彈。
那種不明觸感幾乎讓他懷疑是不是自已的幻覺,但那握緊的力道卻分明告訴他這是現實。
他的喉嚨發緊,話語噎在了嗓子眼,空氣彷彿凝固在夜色中。
“你,為何,逃跑?”一個低沉且帶著輕微嘶啞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聽不出是男是女,卻充滿了譏諷與陰冷。
張嶽在恐懼的驅使下終於爆發出了所有的力量,猛地掙扎著擺脫控制。
他轉過身,卻只見一張模糊的面孔在地面上的影子中若隱若現。
現實與幻影交織,在張嶽的眼中成了最深的夢魘。
他狂喊出聲,但好像沒有任何人聽見。
這座城市,顯得如此荒涼與疏遠,他的呼救彷如沉入大海的石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喘著粗重的呼吸,張嶽決定不再逃避。
他硬生生地壓制住自已的恐慌,凝視那個影子,嘗試從這模糊的輪廓中尋找到對抗的勇氣。
“我沒有逃跑,我只是想回家。”他的聲音雖然帶著顫抖,但至少說出了話。
“家?”那影子中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幾分,帶著一種奇怪而幽遠的笑意,“你覺得,你還能回到家嗎?”
隨著聲音響起,閃電再一次撕裂夜空,緊接著的雷聲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響亮、震撼。
張嶽的心臟彷彿被重錘敲打,他感受到了深深的無力和絕望。
正當他準備開口回答,他感覺自已被一陣強大的推力向前推去,身體失去平衡,他摔倒在冰冷溼滑的地面上。
他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但是突如其來的這一擊已經消弱了他大部分的力氣。
在失望與痛苦中,張嶽仰望,只見一個黑色的身影慢慢從黑暗中走來,朝他逐漸靠近。
那是一個他從未見過的面孔,雙眼深邃而空洞,嘴角勾勒出一個扭曲的笑容。
男人靜靜地站在那裡,從他的身上感覺不到一絲人類應有的溫度。
張嶽想要問他是誰,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唇齒間的言語已經無法成形。
他終於倒下了,眼中最後映照的是那個陌生人的面龐,及其背後聚集著的更多黑影。
眼前的景象變得越來越模糊,張嶽在意識的邊緣掙扎。
他的耳邊迴響著自已急促的心跳、雷鳴和那低沉的笑聲,構成了一首淒厲的夜曲。
黑色的身影俯視著張嶽,那扭曲的笑容沒有任何變化。
張嶽試圖尋求對方的目光,卻發現眼中沒有光,那是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
他想要大聲詢問,想要抗爭,身體卻不再聽從使喚。
\"你的拼命掙扎,是如此的徒勞。\" 影子的音調中沒有一絲同情,只有冷漠和指控。
張嶽沉默了片刻,心中的恐懼慢慢轉化為一種釋然。
他的生命像是放映機上的膠片,快速地倒退播放,從成人到少年,從繁忙到無憂,最後定格在了他小時候的記憶裡。
那是他和母親在老家的小道上漫步的情景,暖陽下的笑聲,和風裡的和煦。
一個低沉沉的聲音將他拉回了現實:\"是時候結束了。\" 張嶽努力地睜開了眼,希望看到的是熟悉的天空,哪怕是星星點點,也比這無盡的灰暗好。
可他所能見到的,只有那無底黑洞般的眼睛和蔓延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