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矜北一時無言。

柳清儀清秀面容近在咫尺，那雙他最喜歡的眼睛泛著凌凌微波，京華第一美人的稱號名不虛傳，不過是簡簡單單一句話，就讓他的心震盪不休。

柳清儀笑了笑。

奉鞭取來了點心，柳清儀拿著讓蕭矜北各樣嚐了些，就收了起來。

午飯依舊回府用，剛吃完不久，宮裡的嬤嬤來了。

大周原本沒有這份規矩，也是前朝太后壽宴，見許多王室子女行為粗陋，嫌棄他們墮了皇家威儀，這才下了懿旨，讓宮裡那些上了歲數的老嬤嬤按時去府裡教習。

到了本朝，淮安王雖然是個二字王，但依舊按照祖制，三五日便有嬤嬤過來。

“老奴見過世子，世子妃。”

劉嬤嬤看蕭矜北也在，謹慎了不少，一雙窄小的眼睛不敢亂看，眼皮都在哆嗦。

也不是她沒見過世面，劉嬤嬤跟過宮裡面多少貴人，常在先皇面前出入，也算的上榮辱不驚，生平第一次被氣倒在地，就是被安排來教導蕭世子禮儀規矩。

那時候她才明白，什麼叫真正的視禮法為無物。

“起來吧，”蕭矜北懶洋洋的仰躺在搖椅上，哼笑道，“劉嬤嬤許久不見，身體可還好？”

劉嬤嬤身形微微一僵：“回世子的話，老奴尚且康健。”

“康健就好，”蕭矜北點頭，“一口氣把你要說的說完，爺派人送你回去，路上還有空閒去長安街買點小玩意，嬤嬤覺得如何？”

蕭世子這話聽上去體貼，實際上就是要她糊弄了事，劉嬤嬤聽得心塞，正斟酌著準備開口，柳清儀先笑了起來。

“夫君歇息，”她柔聲道，“嬤嬤隨我進來就是。”

“做什麼？”蕭矜北對這安排不滿意，眉毛攏了起來，“你那條條框框的規矩已經夠多了，再學下去成什麼樣了？”

他娶回來一個老婆，不是娶回來一幅掛畫，天天在家裡衝他卑躬屈膝的，還有什麼趣味？

“世子此言差矣，”劉嬤嬤終於找回了舌頭，“世子妃與您成親之後也算半個皇室，世子身為男兒，志在四方，不必拘泥於小禮，可世子妃不同，若是禮數不周全，將來閨闈之中被人瞧不起，世子又豈能堵住悠悠眾口？”

蕭矜北神色冷了冷。

劉嬤嬤一句說完就不再多勸，低眉順目的跟著柳清儀進了屋，剩他一人空坐了一會兒，起身跟了進去。

“世子妃做的很好，”劉嬤嬤的聲音隔著屏風傳出來，緩和溫柔，“行走坐窩，都有講究，京華女子一舉一動都講究個行雲流水，金釵不可晃動，脊背定要挺直……很好，老奴教習貴女們這麼多年，世子妃是做的最好的。”

蕭矜北抬腳走了進去。

這些規矩是固定的，行禮時候屈膝要到什麼地步，點茶時手腕要用幾分力氣，每次劉嬤嬤來都要走一遍給她看。柳清儀未出嫁時柳通就請了女使教她，因此也不覺得有什麼，只把這些爛熟於心的動作重複了一遍。

可蕭矜北看來，卻不是如此。

他不可否認柳清儀動起來美的讓人移不開眼，可沒由來的，他看著她低垂的眉目，就想起了方才她摸著馬兒淺笑盈盈的模樣。

蕭矜北覺得那才是真正的柳清儀。

“今日就到這兒吧，”劉嬤嬤看了一眼蕭矜北的臉色，正色道，“世子妃，老奴三日後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