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他只有三匹，”魏長風挑著長眉，看熱鬧不嫌事大，“恐怕不夠你挑的。”

“三匹就三匹，”魏老將軍大手一揮，“快牽過來給我瞧瞧。”

魏老將軍是三朝老臣，戰功累累，現在回京養老，依舊是精神矍鑠，虎目圓睜。

“老將軍，現在只剩下兩匹了，”蕭矜北笑道，“這是專門給我媳婦準備的，她選了一匹性情最溫順的，剩下兩匹剛馴服不久，還有一匹性子烈得很。”

柳清儀呼吸窒了一瞬。

柳瑾瑜和孟兆都僵在了原地，孟玲更是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生怕一個不小心引來注意。

王爺就罷了，畢竟是一家人，蕭矜北說不用在意，柳清儀也相信。可現在面前的人是魏老將軍，魏老將軍要看，直接牽過來就是了，他都不一定會選中自己剛才那匹，何必把話說在這麼前面？

若是老將軍覺得丟了面子，惹得魏家不悅了怎麼辦？

柳清儀緊了緊手指。

她腦子裡面想了好幾個辦法，正斟酌著準備開口緩和緩和氣氛，沒想到魏老將軍卻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文彬，阿北這直眉楞眼的樣子，和你當年可是一模一樣！”

淮安王被老將軍一巴掌拍在後背上，對這句話不置可否。

柳清儀微微鬆了一口氣。

“你小子少和我顯擺，”老將軍哼笑一聲，“你給你媳婦準備的，難不成我還能上去搶？趕緊把剩下的兩匹給我牽過來！省得一會兒長風也湊熱鬧！”

“嗯？”魏長風突然被點名，眉毛輕輕揚了起來，“爺爺，你要是這麼說，我可是不客氣了！”

“老將軍，”淮安王也開了口，“那匹烈馬，我也看中了。”

蕭文彬和蕭矜北不愧是父子，說話都是如出一轍的簡單粗暴，柳清儀這次徹底放棄了，安安靜靜的等著看熱鬧。

“呦，你們這意思，就是都要和我搶是吧？”老將軍點了點頭，一個個看過去，意味深長，“都挺有膽子啊！”

“沒膽子的人進不了軍營，”蕭矜北懶洋洋的打岔，“既然都看上了那兩匹馬，我也不好太小氣，只是這賭注只有我一個人出，是不是不太公平？”

老將軍脾氣很好：“你想要什麼？”

“您老書房裡的文房四寶，”蕭矜北微微一笑，“據說是個好東西。”

“那文房四寶是先帝贈給老夫的，你想都別想！”老將軍一擺手，拒絕的毫不猶豫，“再說你要文房四寶做什麼？讓你寫幾個字和要你命一樣！”

先帝好文，最喜歡舞文弄墨，各地常常進供筆墨紙硯，都被先帝收了起來，有一次看見魏老將軍的奏摺，幾個字大開大闔，瀟灑狂放，沒一個能看懂，頭疼之下，特賜了一套文房四寶，希望老將軍閒來無事能練練字。

可惜老將軍沒這份興趣愛好，那文房四寶收在書房，直到先帝駕崩，也沒用上一次。

柳瑾瑜和孟兆都是知道這東西的，聽蕭矜北要，都忍不住放亮了眼睛。

“您說的不錯，我屋裡沒那玩意，”蕭矜北大言不慚的應了魏老將軍的話，“所以從您那兒贏來，送我世子妃。”

這下柳清儀再撐不住了，她“嘭”的一下紅了臉，急道：“世子！”

她今日來這裡就是個錯誤！

“送人？”老將軍目光落在柳清儀身上，捋了捋鬍子，“也罷，就答應了你這回，不過既是賭注，也得你能贏了我才行！不然老夫可不會輕易把東西拿過來！”

“一言為定！”蕭矜北挑起了嘴角，“老將軍請！”

魏老將軍朗聲一笑，走入了場中。

“老將軍的文房四寶可是好東西，”蕭矜北輕笑，看柳清儀還是一臉緋色，抬起的手忍了下來，放過她的耳朵，只捏了捏她的手，“別的地方買不到，在場外等我一會兒。”

“世子，”柳瑾瑜沒忍住，插嘴問道，“這是要比什麼？”

“賽馬，”蕭矜北接過了旁邊人遞來的弓箭，“不論手段，幾人幾靶，最後以射中最多者拔頭籌。”

柳清儀往場內看了一眼，果然看見了一圈靶子圍在四周。

“不論手段？”孟兆喃喃道，“那受了傷如何是好？”

“孟公子不必擔憂，”這回回他話的是旁邊一個小兵，剛才他們商量賭注的時候，軍士們就紛紛圍了過來，眨眼之間就訓練有素的繞著馬場圍成了一圈，顯然不是第一次看熱鬧，“大人們都有分寸！”

孟兆只好把目光投向了場中。

除了蕭矜北，其餘三人都是上過戰場的，四匹馬排成一線，尚未開始，殺氣騰騰的感覺已經浮了出來。

“起！”

計時的將士一錘打在了鼓上。

這還是柳清儀第一次見蕭矜北在軍營的模樣，他換了玄色雲紋勁裝，墨黑的長髮用鏤空金冠束起，腰間繫著犀角帶，一雙眼如星辰墜落，馬蹄落下之際薄唇輕揚，端的是意氣風發。

她不由屏住了呼吸。

“世子當真英俊，”孟玲小聲道，“清儀，你覺得誰會贏？”

柳清儀沒聽到她的問題。

她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馬場中的人吸引了過去，四匹馬幾乎跑成了一線，馬背上的紛爭也就此開始，魏長風從袖中劃出一把摺扇，對著蕭矜北便揮了過去。

“浮誇，”蕭矜北仰身躲過，足下施力騰空而起，一手在馬背上撐做支點，長腿對著魏長風就是一個橫掃，“下去！”

“多餘。”沉厚的聲音突然響在了耳邊，蕭矜北厲眸一掃，蕭文彬的馬鞭已經從後方捲住了他的腿，毫不留情就是一扯！

“戰場可不是給你們耍花槍的！”老將軍也攻了上來，他以身體為軸，重逾千金的肘擊直擊魏長風面門，“看招！”

這四個人同時出手，場外看的眼花繚亂，柳清儀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識就問向了身邊的人：“世子怎麼樣？”

“世子妃放心，”剛才領她進來的小兵笑道，“世子爺可不是鬧著玩的，他厲害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