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壽宴是大事，不論是否有資格去參加宴席，禮都必不可少，柳清儀嫁給蕭矜北，應該是按照世子妃的規矩來，她頭一次把持這種事，生怕出了差錯。

“貴重些，不犯忌諱的就成，”蕭矜北抱著人，簡單過了一遍禮單，“這幾樣去了，送皇后娘娘的東西，只管費銀子，不管用心。”

柳清儀輕輕的“嗯”了一聲，心底大致有了計較。

“明日我們一同進宮，”蕭矜北想了想，“皇后壽宴，想來也是男女分席，你在後面，難免有我看不見的時候，若是有拿不準的事，叫荷香過來叫我一聲。”

柳清儀點了點頭：“世子可還有其他需要清儀注意的？”

“無甚，”蕭矜北對她放心的很，“左右不過去宮裡賀壽，沒什麼大不了的。”

按淮安王如今的身份地位，皇后的壽宴應該全家都要在場，可王妃不知怎麼，宮裡來人的時候就告了病，因此王府的女眷，也就只有柳清儀一個。

好在孟玲也來了，早先一步在宮門口等，見到柳清儀，親親熱熱的過來挽了她的手臂。

“我一直在等你呢，”孟玲低聲道，“今天來了好多人，唐家的那個也來了，你可要小心著些。”

柳清儀笑著牽了牽她的手。

唐家是她姑姑當家，算起來唐家的女眷也算是她的表姐妹，可惜她們素來不合，唐家幾個一旦見了她，就像是備戰狀態的公雞，隨時隨地準備衝上來啄一口。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畢竟是皇后娘娘的壽宴，就算她們想咬人，也得顧忌大家的顏面。

柳清儀和孟玲邊聊邊走。

也許是為了喜慶，宮人們統一換了喜慶的宮裝，柳清儀被領到女眷的院子裡，抬眼一看便看見了坐在最前面的玲瓏公主。

玲瓏今日也打扮了一番，上著蜜桃粉素錦衫，下著珍珠白湖縐裙，雲髻峨峨，斜插一支鏤空金步搖，高傲中不失嬌媚。

“玲瓏公主最喜歡明豔的顏色，”孟玲悄聲感慨道，“這樣一看，倒是顯得沒有那麼跋扈了。”

柳清儀不動聲色的移開了視線。

她不過就是來賀壽，無意惹事，奈何玲瓏坐在這裡，已經等了她許多時候，看柳清儀入座，譏諷的抬了抬嘴角。

“這不是新晉的世子妃麼，”玲瓏聲音微揚，“怎麼坐那麼遠？”

正準備拉柳清儀坐下的孟玲頓住了。

從前也不是沒在各種宴席上和玲瓏公主遇見，雙方都是簡單見個禮就過去了，今日怎麼一反常態，突然這麼親熱了起來？

“見過公主，”柳清儀福了福身。

“來，到我身邊坐吧……”玲瓏笑笑，“旁邊這位是……”

“回公主話，臣女孟玲，家父是……”

“原來是孟學士的女兒，”玲瓏打斷了她的話，“快來，一起陪著我坐坐。”

她話音剛落下，身邊的宮女就極有眼力見的把柳清儀和孟玲的桌臺搬到了玲瓏身邊，這樣一來，本身就沒理由拒絕的柳清儀和孟玲只好坐了過去。

“清儀現在好大的架子，”柳清儀剛剛落座，旁邊的嘲諷已經迫不及待的傳了出來，“還要玲瓏公主開口，你才知道過來，想來也是嫁給了世子爺，如今眼高於頂了。”

孟玲憤憤抬頭。

說話的人就是她進門前提醒過的唐家嫡女唐言心，胸無點墨，最喜歡攀附權貴。

“表姐貴安，”柳清儀輕輕點頭，“姐姐言重了，清儀不過是想著皇后娘娘壽宴，位置自然都是安排好的，貿然湊過來，恐惹公主不快，所以才未曾上前。”

“你這話什麼意思？”唐言心自然聽出了柳清儀這話裡的冷嘲熱諷，暗中瞄了玲瓏一眼，“讓你說的，還以為公主是多小氣的人……”

“清儀當然沒有這個意思，”柳清儀笑了笑，“想必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什麼人想什麼話吧！”

唐言心頓時慌了：“胡言亂語！我……”

“行了，”玲瓏擺了擺手，“你一向是個不會說話的，我又不會同你計較……”

唐言心這才鬆了口氣：“謝公主……”

柳清儀端坐，品了品茶。

“說起來，孟家妹妹也好久不見，”玲瓏笑了笑，“這些日子都在忙些什麼？”

孟玲挑了挑嘴角，恭敬回答：“回公主話，哪裡稱得上忙呢，不過是躲懶，在自己院子裡讀些閒散詩書罷了。”

“孟家書香世家，不愧孟家妹妹最是溫雅，”玲瓏說著，見皇后緩緩走進來，起身行禮，“兒臣見過母后。”

眾女連忙起身跟著見禮。

皇后今日換了宮裝，格外雍華，笑道：“都起來吧，本宮壽辰，本就是閒來無事叫大家過來聊聊天，不用太拘束。”

柳清儀跟著眾人謝恩。

皇后一來，宴席就正式開了，柳清儀坐在自己的位置，默默吃菜，偶爾和孟玲小聲交談一兩句，也多是談論舞蹈和音樂。

“玲瓏過來，”皇后笑眯眯的拉著玲瓏公主看了看，“看你，就知道吃，也不說陪母后說說話。”

玲瓏嬌笑著撒嬌：“哪有！兒臣不過是和幾位姐妹聊得投機，一時忘了，母后莫要責怪。”

“哦？”皇后有些好奇，“和誰？”

“回皇后娘娘，我們剛才和世子妃聊天呢，”唐言心立刻站出來回話，意有所指道，“自清儀妹妹成親後，我們就再沒見過了，忍不住多聊了幾句。”

“清儀？”皇后看了玲瓏一眼，“你們在聊什麼？”

“閒聊而已，”柳清儀輕笑，“讓娘娘見笑了。”

她顯然不想把話題引到自己身上，但唐言心既然開了口，就不甘這樣放過，趕緊掩嘴笑道：“說起來，清儀，你還沒說你和世子爺怎麼樣了呢！”

“這有什麼好聊的，”孟玲冷了冷臉，“人家夫妻之間的事。”

京華的閨帷之中沒有秘密，蕭矜北新婚燕爾，一連十幾日未曾歸家的訊息，幾乎已經人盡皆知。

“瞧你說的，女兒家在一起，不就是這些話嗎？”唐言心不忘拉著玲瓏當擋箭牌，“你說是吧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