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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那就走吧

一致達成的這樣痛快,幾乎沒有任何彎彎繞繞,但有人就是心裡不舒坦。

問他,他卻沒理由說自已不痛快。

這可怎麼辦呢,那就不痛快下去吧。

或者,讓煩擾你的傢伙不痛快。

納什在木屋門口的石凳上坐著,似乎成了習慣,石凳都快被磨下去一個小坑,他彷彿失去精神氣,就只是坐在那裡,身邊有人接近都沒有發覺——起碼沒有反應。

“納什先生,”藺璟川坐到他身邊,注意到管家渾濁的眼珠漸漸有了神采。

“您在這裡很久了嗎?”

沉默,長久的沉默,納什終於回過神來:“啊,是啊。”

納什反應遲緩,也許不想回答來客算得上冒犯的問題,他竭力迴避著。

藺璟川的手在身側動作了一下,接著掌心攤開一張陳舊的郵票,正是信封背面撕下來的。

納什看到這個,倉促地“啊”了一聲,終於提起了耐心:“她拿給你看了。”

霍深瞄了一眼藺璟川,他神色如常,嘴角輕輕翹起。

“嗯,我都看見了。”他說。

“達拉......達拉已經是個大孩子了。”納什身上的白色襯衫不知何時沾上了灰塵,顯得泛黃髒舊。

“達拉?”霍深眼觀鼻鼻觀心,不動聲色。

“我的......我的小女兒,我的女兒達拉。”納什的神色突然悲慟起來,輕而易舉被一張郵票拉進痛苦的深淵。

“達拉在哪裡?”霍深問道,呼吸間不覺帶上緊張的情緒。

“達拉......達拉要餓了......”納什顫顫巍巍地起身,上午還行動麻利的管家,此刻卻有些行動遲緩。

“達拉是米勒嗎......”霍深猜測道,他腦子很亂,抽不出一根完整的線條。

“我去找米勒,天要黑了,你先回去。”藺璟川沉默一會兒,突然開口。

“我也要去。”霍深附和。

“我會把訊息都告訴你。”

“不,我只是想問”米勒早餐的事情。

話沒說完,藺璟川便打斷了他:“聽話。”

霍深呆呆的:“好。”

聽話,多肉麻噁心的詞。

聽話,聽話,嘔。

霍深腹誹了這兩個字很久。

他問藺璟川要了那封信來,一個人回到房間,攤開信紙放在桌上。

我親愛的:

有些年頭沒看見你了,一切安好嗎?人們在這裡總是愁眉苦臉謹小慎微,我想我在這裡堅持不了太久了。在小鎮上住著一戶人家,一個男人,一個女人,一個小孩。這裡的其他人都不願意親近他們。看著小女孩慢慢長大,也許長不大,女人變得很老。

你可能對此毫無印象,不過我十分理解你 ,但還是要儘快找到真相,畫匠的顏料總是不夠用,他笨手笨腳,顏料盤時舊時新。

現在已經是晚上,他又出去看了看走廊的那幅畫,驚奇地發現顏料有了返新的跡象。

畫框下有一處凹槽,輕輕一按,畫作便絲滑地掉了出來,霍深回到房間,發現畫作背後有一些字跡。

【快點睡覺】

霍深反鎖上門,將畫放在一邊,總是覺得這封信有地方奇怪的很。

不知不覺,房間裡的鐘指向了零點,研究事物時,時間總是過得飛快。

外面一直沒有動靜,霍深有些睏倦,打算先睡下。

藺璟川那邊怎麼樣了?意識朦朧間,他想著。

突然餘光一閃,睜開眼,霍深看見天花板上不知何時被鑿出了一個洞,此時,一隻眼睛正趴在那隻小洞裡,空洞地盯著他。

霍深感覺渾身的血液在一瞬間靜止。

他想通了那封信,取每一句話的第一個字來讀。

有人在這看你。

霍深猛地坐起來,樓上是哪裡?這裡是二樓!

是......是......

是閣樓!

他在一瞬間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們白天覺得奇怪的那一片小空地,之前是通往閣樓的樓梯,但之後因為各種原因被拆除。

那麼,這隻眼睛是?

“達拉?達拉?”霍深小聲呼喚起來,一隻手摸進口袋,握緊刀柄。

眼睛空洞,沒有神采。

門外篤篤篤地響起敲門聲,現在已經零點五分了。

霍深腦子裡那根弦已經被拉扯到了極致,只需輕輕一抻——他幾乎已經聽不到自已的心跳,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現出今早那個男生房間裡的慘狀。

敲門聲還在響,霍深握住門把手,沉默中閉上眼睛。

然後,迎接自已的命運。

那扇門外,充滿未知的門外,並沒有猙獰的鬼怪撲進來將他撕碎,深沉的黑暗裡,他先看見的是那雙藍眼睛。

藺璟川臉上帶著刮傷,神色幾分焦急。

“你還好嗎?”藺璟川問。

明明沒有被撕碎,霍深卻覺得心臟的某個角落被擊中了。

一股奇怪的割裂感湧上心頭,他很想幹嘔。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天花板上還掛著不知道誰的的眼睛。

藺璟川一腳踏進房間,揹著身靠上房門,單手落鎖。

“我找......”“我......”

沉默持續了五秒。

“你先......”“你先說。”

詭異凝重得幾乎讓人窒息的氣氛,突然被攪合進來的不知名感情砸了個粉碎。

“天花板上,你看。”霍深抬起手,指了指。

“是在閣樓吧?我找到了上閣樓的方法。”藺璟川道。

“現在已經零時了,你怎麼現在過來?”霍深皺眉道。

“零時?”藺璟川遲疑,“我房間裡的鐘顯示的是十二點半。”

緊接著,他回頭去讀霍深房間裡的掛鐘,果不其然,比他的早了半小時。

“我們有很多事還沒說清楚,但現在,我想你想去這個地方。”藺璟川抹去臉上的血漬。

“那就走吧,”霍深道,他好像很久沒有這麼痛快過,哪怕天花板上還掛著一個眼睛。

“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