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璟川眼底動了動,光影浮躍,給霍深一種錯覺——他在笑。
“破費了。”
路邊小攤糖葫蘆的叫賣聲朗朗,拐著彎的語調,酸酸澀澀,卻舒展婉轉。
霍深問他想吃什麼,藺璟川只是瞥了一眼周邊,露出認真思考的表情。
“都可以。”他最後得出答案。
霍深帶他進了一家還算乾淨整潔的麵館,給他點了一份牛肉麵。
熱氣騰騰的瓷碗端上來,藺璟川仔細打磨一次性筷子,確認光滑後遞給霍深。
他還沒見過這樣式兒的操作,一愣一愣的接過光滑的木筷,訝異道:“你這是?”
問完的那一下他就後悔了,這個問題會不會很蠢?會不會招來他的疑心?
可藺璟川神色依舊,甚至眼睛都沒抬一下:“我小時候被木筷子上的倒刺扎到過手。”
說著,他挑起幾根麵條:“很疼,怎麼弄都弄不出來,隱隱疼了好幾天。”
皮肉扎進難以取出的小木刺,霍深被眼前食物蒸騰起的熱氣放鬆了警惕,也許他根本就沒剩多少的東西,於是很自然地開口:“那之後呢?你怎麼麼弄出來的。”
藺璟川搖搖頭。
霍深的腦袋稍稍歪起來:“它還在嗎?”
“在的。”
“還在疼嗎。”
“疼的。”
霍深沉默下來,想了半天,直到麵碗上的熱氣快要散盡,才憋出一句話:“是哪一隻手?”
“右手。”
“你不要用那一隻手了。”
藺璟川為難地皺起眉:“可我要寫字。”
霍深又想了一會,不過這次時間很短:“我替你寫。”
“那你的那份怎麼辦?”
這段對話沒完沒了,霍深向來不善言辭,此刻更是如坐針氈,只能順應大腦最本能的反應:“我無所謂。”我不屬於這裡,遲早要走的。
然後他愣住了,走?去哪裡?
他沒有家啊。
霍深這時候幾乎鏽掉的大腦被迫運轉起來,他想出了一個合適的答案:
“我回家寫。”
藺璟川爽快地答應了,眉頭也跟著舒展開。
霍深吃飯很快,w組織留下的創傷還可悲地影響著他。
可藺璟川吃得很慢,他的眼睛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就盯著瓷碗的邊沿,這個角度很微妙,他稍微抬一抬眼皮就能看見對面人吃飯的模樣。
相較他,藺璟川吃飯就斯文很多,小口小口嗦著麵條,幾乎不會發出什麼聲音。
突然,對面人的眉頭淺淺地皺了一下,似乎經受了什麼痛楚。
霍深無由地緊張起來。
藺璟川垂眸看了一眼右手,捏起筷子繼續要吃。
霍深也不知道自已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熱心腸,原本生鏽的大腦突然轉得飛快:“別吃了。”
他沒聽見似的,又夾起一截面條。
“別吃了。”霍深忍不住上手攔住他的筷子。
藺璟川這才發覺,懵懵抬起眼睛:“我沒有吃飽。”
像一隻被惡意對待食不果腹的......小動物。
“我買別的給你吃。”霍深道。
“我就想吃這個。”
見霍深不說話,他又開始攪起麵條。
“我餵你!”
藺璟川抿起嘴唇:“這不太好,我疼不關你的事,你沒必要......”
麵條喂到了他嘴邊,生怕他再往下多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