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席上的小包間裡，兩名男子邊抽著煙，邊看著擂臺上拳手們的廝殺。
他們並沒有下注，也沒必要下注，只是靜靜地看著，偶爾叫外頭的僕役送些啤酒和小菜，翹起腿來慢慢品嚐。
“雪兒好像讓一個新人直接上臺了，那應該是跟你們一樣的傢伙吧？”那男人彈了彈菸灰，向旁說道。
“或許吧，她有她的想法，無論那是對是錯。”另一名男人慢慢吐出煙霧，並且做出了回應。
他的黑髮微卷、五官深邃，白色襯衫外面套著灰色馬甲，一副商業人士的打扮，難以想像他會在這種打黑拳的地方出現。
“啊……柯諾，你還是這麼寵她。”那人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最後閉上了眼說道：“新人上場時叫我，我睡一下。”
“……”
柯諾沒有回應，只是用手指將煙捏熄，並整理了下襯衫上的褶皺，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
……
“我的名字是雪兒，你呢？”女孩問道。
“我叫艾倫。”艾倫愣了片刻，還是出聲問道：“通常新人不會這麼快上擂臺吧？”
他有些擔心，不過此刻必須穩定情緒。
在雪兒宣佈下一場由艾倫出戰後，其他拳手們的議論聲已經透露了許多事，甚至有些拳手還覺得他得罪了雪兒，才會落到這種下場。
那名叫雪兒的女孩在拳場恐怕地位不低，否則也不能隨意更動比賽的出戰選手。
“通常是這樣沒錯。”雪兒點頭應道。
她領著艾倫來到擂臺旁，拳手們的戰鬥招招直奔要害，在這麼近的距離觀看顯得更加震撼。
“不過你也不是通常的新人吧？”她轉頭看向艾倫，面帶笑意。
艾倫覺得有些蹊蹺，在腦海中呼喚星海，可後者卻沒有回應。
將視線移至擂臺，拳賽已經快分出勝負。
兩個滿身肌肉的壯漢上身赤露，一拳一腿地招呼在對方身上。
拳賽不允許使用武器，只能用單純的格鬥技巧戰勝對手，因此，除非是實力相差過大，否則互毆的時間總會拉的很長。
眼前的拳賽已經持續了十分鐘，雙方原先僵持不下，可在一記碰巧劃過下巴的擺拳出現後，平衡被打破。
化名為磐石的拳手咬緊牙關，雙手護頭，抵抗著那越來越猛烈的眩暈感。
與此同時，他的對手死死咬住這個破綻，針對肝臟的重擊接踵而至。
即使磐石的身體再強壯，人體內最脆弱的臟器終究是承受不了過多的損傷。
“你覺得誰會贏？”雪兒問道。
“現在佔優的那個人吧。”艾倫理所當然地回答。
“的確，剛剛擦中下顎的拳頭很有效，佔據優勢後朝著對手猛攻的判斷也很正確。”雪兒有模有樣地評價拳手們的戰鬥。
只是在艾倫的眼中，這個身高堪堪到自己胸口的女孩談論這些話時，總讓他有種荒謬感。
“但這些只是外在。”雪兒話鋒一轉。
“儘管他們都不是新手，但在佔據優勢，甚至差一步就能贏得比賽時，本性便會出現。”
“佔據優勢的那方會放鬆戒備，反而是一直捱打的那方精神會更加緊繃。”
“輸掉拳賽，意味著拿不到獎金，身上的傷會更嚴重，更別提他們背後的家庭了。”
“他們從沒想過輸，他們也不能輸。”
雪兒話音剛落，場上的情勢就發生了轉變。
磐石抓住了對方揮拳的空隙，俯身前撞，將戰場拉到了地面戰，並一把鎖住了對方的喉嚨。
“絞技成形，沒意外的話結束了。”
雪兒背對擂臺，接下來的戰鬥她不需要看也知道結果。
“如何，學到什麼了嗎？”她問道。
艾倫看著場上的情況，點了點頭。
他不敢再把雪兒當成普通的小女孩了。
……
磐石與另一名拳手下場後，戴倫來到了擂臺上，而那裡已經有個人在等著他了。
與想象中的不同，那人並不是膀闊腰圓的那種拳手，反而瘦弱許多，雖然不到艾倫這種營養不良的程度，不過頂多也就是個正常人的水平。
“果然對新人不會太嚴格嗎？”艾倫輕呼口氣，心中呼喚星海：“你在嗎？”
“在，專心聽我的指揮。”星海應道。
星海之前沒有回應的事已經沒時間問了，把精力放在眼前的對手更好。
先前帶上的防身用小刀已經讓雪兒代為保管，艾倫向前幾步，來到擂臺的中心。
因為這是雪兒自作主張的一場拳賽，賭盤不開放，不過勝利者依然能獲得獎金。
觀眾們的呼宣告顯變小了些，不光是缺少了金錢的刺激，擂臺上拳手的瘦弱也是原因之一。
“喂，新人嗎？”對面那人活動了下肩膀，鄙夷地說道：“沒想到這裡連小鬼也收啊。”
“捱打時叫大聲點，我說不定會手下留情喔。”
那人叫黑刀，聽雪兒說是拳賽的常客，不過戰績不怎麼樣。
艾倫沒做回應，只是靜靜等著開始的鈴聲。
“自大的小鬼，等等就知道求饒了。”黑刀見艾倫不為所動，嘴裡碎念道。
鈴鈴鈴——
清脆的鈴聲響起，拳賽就此開始。
……
“這場拳賽沒有賭盤，還是早點回家吧。”
“看那打扮，那小鬼是拾荒者吧……屍體上沒收穫來這邊碰碰運氣嗎？”
“我賭十塔勒，那傢伙會被打斷手腳抬出去。”
觀眾席上的嬉笑聲一陣陣傳來，雪兒嫌惡地捂起耳朵，看起來十分煩躁。
在其後方，柯諾無聲無息地出現，開口說道：“能聽到，有時也是壞事。”
“是啊，從各種方面來說都是。”她答道。
“臺上那小子也是嗎？”柯諾道。
“應該是，不過他有點特別。”雪兒頓了頓，繼續往下說：“但有資格參加選拔的人……大概也沒幾個是正常的吧？”
回想著先前聽到的聲音，雪兒就有些頭疼。
雖然只是一瞬間，但聽到那聲音時，她只覺得全世界的資訊在朝自己湧來，她能確定聲音本身沒有惡意，但那種感覺真的不好受。
“想確認的話只能再聽看看了，若有能拉攏的機會可不要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