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利斯帝國上城區,異端審判所。
即使是在天空之城上,它也是最為高聳的建築物,三叉戟狀的塔尖彷彿要刺入雲端般,彰顯著自己的存在。
此刻,這座高塔方圓數里並無半位騎士鎮守,唯有塔內會議室中的四人靜靜地待在屬於自己的座位上。
他們並沒有開啟任何一盞燈,黑暗籠罩了會議室的各個角落,可他們仍舊知道彼此的存在。
“上一任皇帝的血脈已經剷除乾淨了吧?”洪亮的嗓音拉開了交談的序幕。
“不,儘管各大騎士團全數出動,最後的線依舊存在著。”這次則明顯是女性的聲線,她接著說道:“不徹底將線抹除,便會招來失敗。”
“我提議徹底搜查下城區,抹除與暴君有關的一切生命。”
會議室內的空氣停滯了數秒。
“下城區是許多騎士的故鄉,更何況以先帝欠下的風流債,與他扯上關係的人恐怕是殺不完啊……。”有些嘶啞的聲音出來打了個圓場。
“除了先帝僅存的血脈,那件物品的失蹤更為重要。”出聲的是四人中的最後一人,從他的聲音並聽不出任何情緒,像是沒有情感的機械。
“那物品的重要性更高,先帝的血脈不用著急,只有能踏上這座城池的人,才有資格對我們造成威脅。”
“散會吧。”機械聲如此說道。
其餘三人並沒有反駁,他們齊聲禱告。
“光所在之處,神無所不知。”
“正因如此,我們需親吻黑暗。”
……
距離騎士選拔還剩九天。
處理完家中的一切後,艾倫收拾東西準備出門。他要帶的東西不多,也就一把陳舊的小刀,和麵值五十塔勒的紙鈔。
艾倫此行的目的並不是城牆外,拾荒人大多數時候都是空手而歸的,他要選擇更加快的來錢方式。
參加騎士選拔可不是玩扮家家酒,而是殘酷的實戰淘汰制,雖具體規則仍未明瞭,可還是有些可以做準備的地方。
“星海,你確定沒問題吧?”
“只要好好聽我的,那一定會成功。”
星海並不會睡眠,反而是艾倫在睡夢中依舊能聽見星海的聲音,而且令人意外的是,這對睡眠質量似乎不會有影響。
兩人從晚上聊到早晨,對騎士選拔已經有了初步規劃,首先便是……
打黑拳。
想要來錢快,並且還有實戰經驗,星海認為這是最短的途徑。
打贏一場拳賽的獎金大約落在兩百塔勒,依比賽的模式不同,獎金有可能翻上好幾倍。
不過其中的危險性可想而知,混跡在那種場地的無一不是格鬥好手,他們從來不會手下留情。
趕路的過程總是枯燥的,但艾倫卻顯得神采奕奕,自昨天的事發生後,他的心態不知不覺間已經發生了變化。
星海知道,這是沒有生存的壓力後,一個十五歲少年應該展現的樣子。但在接下來的拳賽中,這點有可能會成為行動的不穩定因素。
“等等,觀眾還是拳手?”
來到了黑拳舉行的地點,在廢棄的糧倉前,一名身材魁梧的男人攔下了艾倫。
“拳手,我第一次報名。”艾倫說道。
那名壯漢看了眼艾倫瘦弱的身材,便發出了鄙夷的笑聲。
“這個地方可不是小孩子的遊樂場。”他一邊說道,一邊走向前來,伸出滿是厚繭的手想將艾倫給推開。
“先拿他練手吧。”在此刻,星海出聲道。
啪!
幾乎是轉瞬之間,伸來的手被艾倫拍偏,隨即他轉身一肘,穩穩停在了壯漢的太陽穴旁。
“……你這小鬼!”壯漢漲紅了臉,他退後幾步,重新審視眼前的男孩。
“算你及格,選手的進場處在地下,從樓梯下去就行了。”他退回原本駐守的崗位,將入口給讓了出來。
“唉,不繼續嗎?”艾倫問道,他還以為這傢伙會因為面子跟他打到底。
“我只是個看門的,要不要進去隨你,趕緊從我面前消失。”壯漢往地上吐了口痰,表情十分難看。
既然對方已經讓步,艾倫也沒理由繼續動手。
他推開糧倉的大門,裡頭已經坐滿了觀眾,沖天的怒罵與喝采聲席捲而來,不管是下注或是買票,他們都期待拳手間的廝殺。
從觀眾席後側的樓梯走下,那是拳手們的聚集地,艾倫來到此處便吸引了大部分的目光。
那是一種看到肥羊的眼神。
艾倫緩緩地走近他們,他看似平靜,可藏在袖子下的手已經靠近了腰間的刀柄。
剛剛面對守衛那神乎其神的反擊,並不是他自己能做到的,而是透過星海的指揮。
星海能從人呼吸的頻率、肌肉的起伏,判斷對方下一步的意圖,據他所說,他是透過計算來完成這種類似預測未來的功能的。
不過現在的星海似乎還有缺陷,或許跟先前自己聽到的節能模式有關。
“別分心,與戰鬥無關的事我可幫不上忙,你得自己來。”星海提醒道。
“嗯。”他輕輕應道。
在眾多兇惡的目光中,他找到了報名拳賽的櫃檯。
鈴——鈴——
敲響在這個場所有些違和的鈴鐺,艾倫靜靜等著櫃檯人員的到來。
“來了來了!”
女性的聲音從櫃檯後傳來,可艾倫還是沒有看到她的身影,只有某物在地板上拖動的聲音。
忽然間,一隻女孩的手摸上了桌,並將自己撐起,順利地坐到了椅子上。
直到此刻,艾倫才瞭解了剛剛發生了什麼。
剛搬完椅子的女孩敲了敲桌子,咚咚的聲音將艾倫的注意力給拉了回來。
她留著及肩的棕色短髮,圓滾滾的大眼睛顯得十分有活力,面板也異常細膩,不像下城區普通女孩的樣子。
“……”
她盯著艾倫,沒說任何話,只是歪頭皺眉,顯得有些苦惱。
“我要報名拳賽,報名費在這。”艾倫將身上的五十塔勒遞給了她。
“嗯……好,就這樣吧!”
她一改先前苦惱的樣子,將報名費搶過,並塞到自己的口袋裡。
“下一場比賽,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