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也不傻,沒直接說出來。
而是見穩婆急匆匆要回房間,又追過去問了一遍,“夫人可還好?”
穩婆連連點頭,“用參片吊著,還有力氣,侯爺快別在這裡耽誤事,老身還得趕著回去幫忙呢!”
說著扒拉開薛星辰的手,轉頭鑽進了房裡。
薛星辰的手落空,抬腳想跟著進去。
被身後的徐心柔出聲攔住,“侯爺,女子產房汙穢,你還是別進去了,就在外面安心等著罷!”
薛星辰剛想說話,再次被徐心柔打斷。
“我知道侯爺跟安兒感情好,許多事情不介意,但還請侯爺顧忌安兒的名聲,莫要讓外人道論。”
唐秉文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瞪了眼薛星辰,“行了,你以為就你急,安生待著別搗亂。”
薛星辰無奈,只能停住腳步。
在原地來來回回的走著,緩解自已的焦慮。
不過,沒讓眾人等多久,穩婆進去後沒一會兒,產房裡再次傳來嬰兒響亮的啼哭聲。
又等了一會兒。
穩婆把孩子抱了出來,笑容燦爛的道喜,“恭喜侯爺,恭喜唐大人唐夫人,侯夫人又生了個千金。”
“兒女雙全,龍鳳呈祥,侯夫人真是太會生了,往後福氣綿長,幸福圓滿。”
一番討巧的話,說得在場的人表情都不自覺鬆了鬆。
對於穩婆而言,一筆豐厚的賞錢,是跑不了的。
屋裡,唐寧安在確定自已生下兩個健康的寶寶後,由著身邊伺候的銀花擦了擦汗,便累得睡了過去。
再醒來。
身下已經換了乾淨的被褥,衣服也都換了親膚柔軟的,額頭上包著抹額。
她睜開眼,正對上薛星辰擔憂的目光。
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孩子們在哪兒,你看過了嗎?”
薛星辰抬手,撫摸著唐寧安的臉,語氣是濃濃的心疼,“安安,辛苦你了,兩個孩子都很好,謝謝你。”
謝謝他的安安,給了他兩個孩子,兒女雙全。
從此以後。
他薛星辰,有妻有子,有這個世上最幸福的小家。
唐寧安把手從被子裡伸出來,抱怨道,“好熱。”
薛星辰看了眼屋子裡的火盆,伸手將唐寧安的被子往下拉了拉,
好聲勸道,“穩婆還有岳母都說,女人坐月子不能受涼,忍一忍,出了月子便好了。”
唐寧安嘆口氣,“我要喝水。”
現在雖然是冬天,但屋裡門窗緊閉,還燒著火盆,產婦又體熱,她都感覺自已背後在出汗了。
薛星辰趕忙起身倒水,小心翼翼的湊到唐寧安唇邊。
喝完水。
奶孃們把兩個孩子都給抱了過來,讓唐寧安看看。
高門大戶的夫人都不會親自母乳餵養,一來是可以快速養好身體,二來也是身份地位的象徵。
唐寧安也不想每天惦記著給孩子餵奶,便同意了薛星辰精挑細選回來兩個奶孃。
奶孃們年紀輕,身體健壯,每天飲食都是嚴格按照太醫開得方子,奶水質量很好,唐寧安也不擔心。
她看著襁褓裡的兩個小傢伙,臉蛋紅紅的還沒張開,但是自已拼了半條命生的孩子,怎麼看怎麼可愛。
唐寧安伸手摸了摸離自已近一些的女兒的臉蛋,唇角勾起。
“兒子像你,女兒像我。”旁邊薛星辰笑道。
唐寧安不依,“明明是女兒像我,兒子像你,你看看女兒的小臉多嫩。”
薛星辰妥協,“好好好,女兒像你。”
但他不想承認皺巴巴的兒子像他。
“給孩子起名字了嗎?”唐寧安問。
薛星辰搖頭,“自然是要等你這個當孃的醒來,親自給他們倆取名。”
唐寧安嘴角微揚,“那我們一人取一個,兒子你取,女兒我取。”
“好。”
一家四口,溫馨無比,羨煞旁人。
轉眼,唐寧安的月子已經過半。
她一大早起來,就吩咐銀花去煮艾草水,晾到合適的溫度就端進來給她擦身子。
洗澡不能洗,洗頭不能洗,坐月子跟坐牢一樣。
她每天睡覺都出一身的汗,又不能出去吹風,怕落下月子病,苦熬著總算等到十五天,可以勉強用艾草把身子擦一擦。
當然,是她堅持要求的。
徐心柔實在是拗不過她,才勉強同意。
擦洗完後,王苑來看她
一進門,還沒看到王苑的人,就聽到她的聲音,“安姐姐,你真是羨慕死妹妹我了,一次就湊了個好字,好福氣啊!”
話落,人從屏風後轉過來。
唐寧安靠坐在床上,牽起嘴角,“你不也有兒有女,羨慕我做什麼?”
王苑走到床邊的凳子旁坐下。
哼了一聲,“我不得一個一個懷,哪像你一次十月懷胎便兒女雙全,滿京城不知道多少夫人羨慕你。”
唐寧安得意挑眉,“你這麼說,我還挺驕傲的。”
王苑嘿嘿笑著,“安姐姐,坐月子無聊吧,要不要聽聽外面的熱鬧。”
唐寧安就知道王苑不會白來。
調整了一下坐姿,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表情。
王苑清了清嗓子,“那什麼,你是想聽你家侯爺的,還是想聽柔陽公主跟謝昀的?”
唐寧安抬眼,“一個個來。”
先說薛星辰的。
其實他的事說起來很容易。
還是之前提到過的成國公的千金。
一直對薛星辰念念不忘,在唐寧安懷孕的時候,好幾次藉著成國公的便利,跟薛星辰搞偶遇。
這個唐寧安之前就知道。
只是沒想到,趁她坐月子這段時間,那個成國公的千金更是變本加厲。
她名叫沈聽雨,今年十六歲。
是成國公的唯一的女兒,更是老來女,出自成國公最愛的小妾肚子裡。
所以,成國公對她很縱容。
前幾天。
薛星辰跟手底下的幾個小將軍聚會,那個沈聽雨不知道從哪裡打聽的訊息,通通買通了酒樓的下人給薛星辰的酒裡面下藥。
目的是什麼不言而喻。
但是她沒想到,薛星辰隨身有解藥,發現自已不對後當即吃了下去。
等沈聽雨以為自已計劃得逞,趕過來的時候,被另外一個小將軍給堵在了房裡。
那個小將軍自然是不敢隨便動沈聽雨。
自然是鬧了好大一通笑話。
沈聽雨更是放話,她此生,非薛星辰不嫁。
王苑說到這兒的時候,生氣的拍了一下大腿,“要我說,那個沈聽雨真是不要臉,一個姑娘家,非要纏著一個有婦之夫。”
“難不成天底下的男人都死絕了?”
唐寧安倒是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只道,“這件事,侯爺回來跟我說過,他不會娶沈聽雨的。”
王苑臉上的怒氣淡了淡,“你家侯爺是挺讓人放心的,不然我也不敢在你坐月子的時候來你面前嚼舌根。”
唐寧安笑道,“再說柔陽公主吧!”
其實外面發生的事,每天晚上薛星辰回來都會跟她說一嘴,也是怕她待在家裡無聊。
但是男人講故事,就只是為了把這件事情說清楚。
不像王苑這樣,繪聲繪色,把故事細節說的清清楚楚,聽得人有感染力。
王苑喝了口茶,又繼續說起柔陽公主和謝昀的事情。
之前也說過。
兩人在唐寧安懷胎五個多月的時候,就成親了。
也就是說,到現在為止,也有差不多快半年的時間。
剛開始的時候,一切都好。
柔陽公主和謝昀是皇帝賜婚,又特地額外賞賜了一座新宅子,明面上說是用作兩人婚後的住處。
實則也是因為謝昀到現在為止,都還是租房子住。
讓他帶著老孃搬去公主府,又好像是入贅,好說不好聽。
所以,兩人便是在新宅子成的婚。
前兩個月,京城裡都等著看柔陽公主和新駙馬是如何相處的,還有不少人暗地裡偷偷跟駙馬府的下人打聽。
總的來說,兩人相處還不錯。
謝昀對柔陽公主客氣有禮,柔陽公主善解人意,正好是一段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的佳話。
可轉眼兩人成婚快半年,柔陽公主的肚子一直沒有動靜。
太醫來看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謝老太這個做婆婆的就坐不住了。
她本來就是個粗俗的農村老太太,本以為迎公主進門時福氣,一心想抱孫子,可等來等去孫子的影子都沒看見。
她又有些顧忌柔陽的公主身份,便想到身邊還算乖巧聽話的林月,想把她塞到兒子的房裡。
柔陽公主可是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人。
她自以為才把謝昀的心籠絡住,轉瞬婆婆就往丈夫的房裡塞人,不就是打她的臉嗎?
於是,她就讓人斷了謝老太婆的補品,還縮減了她的開銷。
謝老太婆本就因為柔陽公主懷不上孩子的事情心裡不痛快,現在一應吃穿還要被拿捏,尖酸刻薄的本性徹底壓不住。
她三天兩頭地找柔陽公主的麻煩,話裡話外說她是不下蛋的母雞。
柔陽公主從小嬌生慣養,哪裡受過這種氣,便去找謝昀哭訴。
可謝昀是個孝子。
再加上他心裡對柔陽非要他做駙馬的事心裡一直有根刺。
他雖然也覺得母親過分,但只說做兒子的不能忤逆母親,讓柔陽公主多忍耐些。
柔陽公主心裡委屈,但更多的是憤怒。
她堂堂一個公主,憑什麼受這種委屈?
於是,柔陽便讓公主府帶過來的護衛把謝老婆子關在院子裡,不讓她出來,更不準人出現在自已面前添堵。
謝昀知道後,當即發了好大的脾氣。
這不是把他這個男人的臉撕下來丟在地上踩嗎?
但是柔陽,已經被謝老婆子逼出了骨子裡的那股子瘋勁兒,絕不妥協。
兩人這才成婚不到半年,已經到了要翻臉的地步。
王苑說著,哈哈大笑兩聲,給唐寧安豎起一根大拇指,誇讚道,“安姐姐,還得是你有先見之明。”
“知道強扭的瓜不甜,柔陽公主又是個受不得委屈的,這下可倒好,想要解決謝昀,都不用髒自已的手。”
唐寧安笑著,眼中閃過一抹冷意,“還得再添把火。”
柔陽不是最痛恨謝昀覺得她不如柔音公主嗎,那不如借柔音公主的名字用用咯。
王苑坐了差不多一個時辰,看過兩個孩子後,告辭離開。
兩個孩子的名字都起好了。
男孩叫薛逸晨,女孩叫薛淺雪。
經過半個月的時間,小孩子一天一個樣,長開後小臉圓圓嫩嫩的,每每看著都讓人忍不住想要親一口。
晚上,薛星辰回來。
知道王苑來過後,給唐寧安說了柔陽公主跟謝昀最先的進展。
原來,今天早朝,有言官彈劾柔陽公主忤逆不孝,竟然敢把自已的婆婆關起來,實在是有悖倫常。
公主作為皇室女,自然也是受到言官監察的。
皇帝就是再不想管女兒的家事,這會兒也不能再裝聾作啞。
當即便下了旨,讓人把謝老婆子放出來,並讓柔陽公主去給她道歉,以後一家人好好過日子。
唐寧安聽到這,真的是想笑。
就憑柔陽公主的性子,被人彈劾還要去給討厭的人道歉。
她不但不會覺得自已錯了,相反,會更覺得是那人太礙眼。
唐寧安悄悄跟薛星辰說了自已的計劃,她現在坐月子沒法出去,只能交給王苑或者薛星辰去辦。
她也不想牽連王苑太多。
所以,還是自家男人用起來順手。
薛星辰聽完後,自是不會拒絕。
半個月後。
駙馬府門前突然掛上了白布。
眾人一打聽才知道,謝大人的娘,竟然生了重病,不治而亡。
這樣熟悉的手段,又跟柔陽公主扯上關係,讓人很難不懷疑,謝老婆子是不是真的因為得病去世。
從這邊之後,京城裡便起了謠言,說謝老太的死與柔陽公主有關。
而且謠言迅速傳播開來,引起了軒然大波。
柔陽公主聽聞後,氣憤不已。
的的確確是她做的又怎樣?
那個死老太婆自以為是長輩,還想在她頭上作威作福,也要有那個命在她面前擺譜。
一劑藥下去,人就沒了。
可她事情做的隱蔽,外面是怎麼知道的?
等唐寧安再收到訊息的時候,已經是謝昀三跪九叩的進宮,請皇上詳查他母親的死因,並且,准許他跟柔陽公主和離。
皇帝想起明明才半年前,他的女兒跪在下面求他賜婚。
轉眼,怎麼就變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