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開車，我只是沒證，拿到駕駛證的第一時間，林婉兒就要我開車帶她去山裡看紅葉。

我說：“樹葉子有啥好看的？”

她說：“我就是要去看！”

這時候，她就像個小女生，全然沒了人前那種霸氣側漏的大嫂形象，惹得我想笑又不敢笑。

我知道，這才是她原本的模樣，所謂的強勢，不過是她裝樣子給別人看的。我又何嘗不是，在人前總要裝出一副深沉的樣子，想要給人一種沉穩老練的感覺。

我們都在裝，都在演戲，不是我們願意這麼做，而是生活逼著我們這麼做，於是，我又懷念了收破爛兒的日子，雖然過得辛苦，卻感覺比現在要輕鬆。

我把車子停到半山腰的觀景平臺上，看著腳下一個個被秋風染紅的山頭，看著遠處望不到盡頭的城市，看著坐在我旁邊的林婉兒。

可能是出來的急，她今天連妝都沒化，烏黑的頭髮用一根帶著蝴蝶結的皮筋鬆鬆垮垮的紮在一起，還保持剛起床時的慵懶。

我看她，她也在看我，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著，明亮的眸子裡有煙波流轉，有些乾澀的嘴唇微微翹起，讓人有種說不出的憐愛。

北方的秋天是乾燥的，這讓她有些不適應，原本水潤光滑的面板，也顯得黯淡了不少。我心疼了，就伸出手指去觸控她的嘴唇，她就抓了我的手貼在她臉上。

“婉兒姐！”

“嗯！”

我伸手攬了她的肩膀，她就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我們就這樣靜靜的相互依偎著，感受著彼此的呼吸，感受著彼此的心跳，感受著彼此的溫柔與希冀。

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我活成了宋思明，嗐！想到哪兒去了，我怎麼能把自己想成個人渣，這想法不恰當。

我是要做尹劍平的，我覺得林婉兒更像甘十九妹，她和甘十九妹一樣，不僅人長得漂亮，還精明能幹。想到甘十九妹，我又想到了劉曉娥，想到劉曉娥，我的心裡就有一種深深的負罪感。

就當我漫無邊際的胡思亂想時，褲兜裡的電話響了起來。電話是趙龍打來的，他語氣焦躁，說有要緊的事讓我們趕緊回去。

我問他：“啥要緊的事？”

他說：“電話裡說不清楚，等你們回來再說！”

東郊，昊天集團一片荒廢的工地中間，有一棟蓋了十幾層高的爛尾樓，從外面看，這棟只建了一半的樓房和其他的爛尾樓沒什麼不一樣的地方，要走進大樓裡面，才能發現這裡居然還住著不少人。

這是張昊的另一個窩點，馬健在這個地方盯了七八天，連裡面的人數都沒有搞清楚。他說：“那些人很少會從裡面走出來，而大樓的周圍又很空曠，外人很難靠近。”

我翻看著馬健拍回來的照片，問他：“你是怎麼發現這個地方的？”

馬健說：“我把昊天集團開發的幾十個小區都查遍了，包括正在施工的和已經爛尾停工的，最後才查到這裡來。”

“辛苦了，回頭叫你嫂子給你發獎金！”

我隨口說了一句就看向趙龍。

趙龍還坐在輪椅上，他聽到我說“叫你嫂子發獎金”就笑了起來，說：“你這架勢越來越像老大了。”

大頭嘿嘿一笑，說：“要留個背頭，電視裡的老大都是背頭。”

我說：“說正事，咱們要想個辦法混進去才行！”

趙龍收了笑容，一臉認真的說道：“我想好幾天了，要是有辦法早就混進去了。”

大頭說：“那咋辦？”

趙龍說：“混不進去咱可以把他們引出來啊！”

我問他：“怎麼引？”

趙龍說：“準確的說，是把他們逼出來，還像上次那樣讓警察去查他們，不愁他們不出來。”

我問他：“你這次還想叫阮曉君參與進來？”

趙龍搖搖頭，說：“咱這次玩一把大的。”

說這話的時候，我在他眼裡看到仇恨的火焰在燃燒。是啊，他才剛四十出頭，就被人廢了兩條腿，雖然醫生說還是有希望站起來的，但是，兩條使不上力的腿，也差不多算是擺設了。

我們這一次算是幹了賠本的買賣，我們只是撞斷了張昊的兩條腿，卻把曉娥姐的命賠了進去，還有趙龍的兩條腿也賠了進去。所以說大家心裡都憋著一口氣，都在等著報仇雪恨的機會。

趙龍給我們講了他的想法，感覺像是小孩子在鬧玩意，我說：“這樣行不行啊？”

大頭說：“咋不行，咱們買最大號的，動靜肯定小不了。”

馬健也跟著說道：“我覺得行，只要能把警察吸引到那裡，就不怕他們不出來。”

聽他這樣說，我又看了鋪在桌子上的地圖，那片工地是準備建成東郊建材市場的，不知道什麼原因爛尾了。

城東和城西不一樣，城東是平原，那片工地周圍又都是村子，就算是把人從裡面趕出來，我們也不好下手。

更何況，那片工地東南西北都有出口，周圍的公路像蜘蛛網，如果裡面的人分散開轉移，我們根本就沒辦法跟上。

我把我的想法說了出來，趙龍說：“這個我已經想好了，咱們把東門、西門和北門給他堵上，逼著他們從南門出來。”

我說：“堵上？怎麼堵？還像上次那樣弄幾輛假警車嗎？”

趙龍笑了笑，說：“這個我來安排，你就放心吧！”

看到他胸有成竹的樣子，我也就不再說什麼了，他心思細密，考慮的比我周全，在這一點上，我還是很相信他的。

其實，只要能把警察吸引過去，我們就算是成功了，至於能不能抓住幾個歹徒，對我們來說並不重要。我們的目標是張昊和他的保鏢夏剛，現在還不確定他們在不在裡面。

張昊和夏剛從醫院出去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就連阮曉君安排的眼線，也都找不到他們的去處。

按照馬健的說法，這倆人應該不在京城了，不過，他也不能確定，也有可能是躲在哪裡不露面。

不管他了，吃飯要緊，我和林婉兒都沒吃中午飯，肚子一直在咕嚕咕嚕的叫個不停。

小蘭和小翠已經把飯菜擺到了餐桌上，只等著我們過去吃了，自從搬到一起住之後，她倆就把一天三頓飯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