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了一個不懂裝懂的傻逼。

我的心裡第一時間生出這麼個想法，除了這個，剩下的就是激動，提著油布包的手都有點顫抖。不，感覺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大頭目瞪口呆，要不是破爛侯踢了他一腳，他能在原地站成木樁。

林婉兒倒沒顯得有多激動，只是眼神裡充滿了好奇。

最淡定的是破爛侯，就像沒事人一樣，身體略微前傾，眯著眼打量走在最前面的山羊鬍。我心裡緊張，不知道該怎麼辦，想開口問他，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於是，我就轉過身緊走幾步，追上了走在前面的山羊鬍，也和破爛侯他們拉開了距離。

“壁咚！”

褲兜裡的電話響了一聲，有人給我發簡訊。

跟在我旁邊的林婉兒扯了扯我的胳膊，說：“來簡訊了！”

我是不看簡訊的，從來都不看，因為沒有人給我發簡訊，大頭不會，大彪子也不會，老家的人更不會，有事就直接打電話。

林婉兒又說：“看看是誰給你發的簡訊呀！”

當著美女的面，我肯定不會說沒人給我發簡訊，就掏出了手機看，簡訊卻是大頭髮來的，簡單的一句話：如果買家要發票，就去金山頭條一號春秋夢。

春秋夢我知道，是一家古董店，這簡訊一看就知道是破爛侯讓大頭髮給我的。

我側過臉去看林婉兒，只見林婉兒一隻手背在身後，朝走在後面的破爛侯和大頭做了個OK的手勢。怪不得她一個勁兒的讓我看簡訊。

山羊鬍領著我們走到一輛越野車跟前，在後備箱上摁了一下，後備箱就開啟了。

他從一個紙箱裡抓出幾捆百元大鈔遞到我手裡，又伸手抓出幾捆遞到我手裡，說：“你點一下！”

他媽的，這老頭絕對是個瘋子，街裡這麼多人，大庭廣眾之下，把直接把這麼多錢塞到我手裡，我只能雙手抱著，還怎麼去點？

於是，我就擔心了，這傢伙看上去像個傻逼，別再是個騙子，用一摞假錢糊弄我。

山羊鬍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隨手從後備箱拿出一個手提袋，讓我把這一摞鈔票放進手提袋裡，說：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找個驗鈔機驗一下，另外，咱們還得籤一份轉讓協議，要開正式發票。”

我不懂，第一次聽說賣古董還要籤轉讓協議，開發票的事破爛侯提前就想到了，並且已經有了安排。於是，我就對山羊鬍說：“行，咱們找個地方去籤協議吧！”

春秋夢古董店，一個自稱是劉姐的女人接待了我們，她像是知道我們來幹啥，先幫我把那一袋子鈔票查驗了，然後就開啟電腦，列印了轉讓協議和發票出來。

在轉讓協議上籤了字，山羊鬍接過發票看了一眼，就小心翼翼的塞進上衣的口袋裡。銅壺已經被劉姐裝進一個精緻的木盒裡，又把木盒裝進一個精緻的手提袋裡。

我們收了錢，山羊鬍拿走了銅壺，這個交易就算是完成了。等山羊鬍走遠後，劉姐便帶著我和林婉兒去店鋪後面的房間裡。

劉姐看上去四十出頭，保養的卻很好，最主要是優雅，不管是說話還是走路，處處都流露出一種高雅的韻味。

房間裡，破爛侯正依偎在沙發上喝茶，大頭則好奇的擺弄著茶桌上的蛤蟆。

看到我們走了進來，大頭連忙喊我：“破爛兒，你快來看，這蛤蟆會變色，還能吐水。”

破爛侯一臉嫌棄的瞥了大頭一眼，就扭過臉看著劉姐問道：“沒問題吧！”

劉姐點點頭說：“沒問題！”

一邊說著，她把手提袋放到茶桌上，從裡面拿出一捆鈔票，對我說：“侯爺帶你們來的，收你們五個點的稅費和五個點的服務費，還有十個點的抽成就給你們免了。”

“咋還要交稅？”

大頭瞪大了眼，不解的問道。

劉姐看向破爛侯，只是苦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破爛侯清了清嗓子，解釋道：“剛才來不及給你們說，開發票是要交稅的，至於服務費就簡單了，你們的東西沒有來路，店裡給你們開了發票，就相當於給這物件造了個身份證，要替你承擔一定的風險，當然要收你們的服務費。”

“那十個點的抽成是怎麼回事？”

林婉兒好奇的問道，她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單純的好奇，從眼神裡就能看出來。

劉姐笑了笑，解釋道：“如果你們把東西放到拍賣行拍賣，人家也要抽你們百分之十的佣金，抽成就相當於店裡收你們的佣金。”

我第一眼看到劉姐就感覺到親切，聽她說話，這種感覺就更強烈了，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或許是一種職業病，對，收破爛的也有職業病，和其他做小買賣的一樣，看到誰都感覺面熟。

破爛侯抬眼看著我問道：“還有事嗎？”

我說：“那個山羊鬍是不是傻逼啊，咱明明要一萬，他卻給了咱十萬。”

破爛侯卻像看傻逼一樣盯著我看了半晌，才朝著劉姐努努嘴說：“你給他講一下！”

劉姐笑了笑，說：“有兩種可能，第一，買方確實不懂，你伸出一個指頭他以為你是要十萬，但是這種可能性很小，可以不用考慮。第二，買方知道你這個物件值多少錢，他就要花十萬塊錢買這個物件，之所以讓你開發票，估計也是這個意思。”

劉姐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然後又接著說道：“來鬼市買東西的人，一般是不會要求開發票的，因為鬼市上的東西大多是見不得光的，估計他是看出了你的根腳，才提了這麼個要求，如果沒有侯爺安排，他就會讓你一起去稅務局開發票。”

大頭說：“那就去唄，咱又不是偷的。”

劉姐笑了笑，說：“沒那麼簡單，你得先證明這個物件是你合法擁有的，人家才會給你開發票。”

我說：“要發票有啥用？”

劉姐說：“第一，能證明這個物件是從合法渠道，透過正常交易購買的，第二，能證明這個物件的價值。”

她把話講的很明白，但是，我依然不懂，一個只值五千塊錢的東西，開張十萬的發票，就能值十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