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過程有些驚險兇殘,但是戰勝得毫無懸念,蚌族那時候妖口是真多啊,那叫一個源源不斷,一浪接一浪,森林裡都吐不出鳥了,水裡還在往岸上續蚌。
打到後面,不少鳥被生生扯進河裡,進了蚌族主場,它們還能有什麼好果子?戰場就被轉到了陸地上,但是蚌族常年兩棲作戰,陸地上也不是好惹的,根本沒在怕。
那些鳥放棄空戰,褪去一身醜了吧唧的羽毛,羽毛之下竟然全是婦人的樣子,周霂桑再仔細看那羽毛,也不知道到底是灰色黑色還是褐色打底,身上的斑紋也醜得讓人咋舌,這特徵,指向性不要太精確了!
雖然她還沒見過姑獲鳥,但是畢竟可算是知道自己家仇人是誰了,正所謂知己知彼,周霂桑最近特意去了解了姑獲鳥的外貌特徵,這要不是姑獲鳥就怪了!
看到自己的前世和蚌族聯手,把這群鳥人打了個落花流水,她簡直不要太開心,也就是沒人聽得到,她高低給大家吹段彩虹屁。
到了清理戰場階段,蚌族長老一眼就和周霂桑前世對上了眼,雙方展顏一笑,竟然像是舊相識。
她前世展現出意料之中的樣子,大大方方地迎上了蚌族長老。
這就難怪了……
這就說得通了……
而她也終於聽到了她本人說過的名言警句,時隔不知道幾千年,表達著同樣的意思,大意是說——我們幫你們,你們也幫我們。
真是神奇……
蚌族長老借派了一些人手給她們,幫著一起把獵物帶回去。
兩方一路都很和諧,還時不時交流一下最近的生活,日常得簡直不像兩個族群的人。
唯一一個比較突兀的,就是那個之前被大王八咬了的男生,現正被一個蚌族穩穩當當地背在身後,一路都一副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樣子。
想來也不難理解,就像她幾個月前剛在海邊見到水族的時候,也一直試圖用畢生所學的科學知識去解釋看到的一切,習慣習慣就好了,便不再看他,專心聽蚌族和她們說話。
而她們的對話中,很大篇幅就是在說這場突然的械鬥。
原來蚌族這時候就已經知道了那群鳥人們叫姑獲鳥,其實蚌族自己很好奇,不知道為什麼最近這裡聚集了這麼一群女裝大佬,周霂桑猜測,這時候也許大概是姑獲鳥剛剛成氣候的時候?
而這群鳥最討厭之處在於,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總去翻蚌族墓地,從前蚌族從沒有過這樣的困擾,原本墓地那裡幾乎無人看守,現下卻要專門分派人手去看管墓地,兩方也因此常有衝突,姑獲鳥大概是飄了,竟然妄圖覆滅蚌族。
說起這蚌族的墓地,也許是妖族人族接觸,文化融合,明明是水生的族群,卻是搞起了土葬,周霂桑心裡又忍不住想,那如果現在去泰山腳下那片挖地,豈不是會挖出一堆珍珠啊?
也有和她一樣對這個墓地產生了好奇的人,就這麼成了周霂桑的嘴替,蚌族人卻是神秘一笑,先是說起她們之前其實不住在這裡,搬來這裡,是因為這是一處寶地。
相傳很久很久的上古時期,有一位大神仙隕落,她的血液落地成河,這條河的河床就成了水中之活土。
別的河流變道,會有部分水土流失,但是卻是不可能把整個河床一起移走的,而這條河的河床就會隨著河道變遷。
這活土,便是蚌族的墓地,蚌族死後化長生珠,埋於活土中,無論山川河流如何變遷,這墓地都會跟著河一起走。
但是也並不是說長生珠就一直在水底了,河有汛期,河道漲水,活土浸於水中,到了旱季,河道變窄,活土便曝露在天光下。
而墓地裡的長生珠,有朝一日,又會變成新的生物。
出生日時在水下,便是水生生物,出生日時在陸地,便是陸生生物,是全新的自由的一生,不再屬於蚌族,不再需要打仗。
周霂桑聽得津津有味,她又忍不住想,蚌族傳說中的大神仙,會不會是恆我呢?也許她們正在談論的傳說,正是第一次浩劫時,恆我斷尾,血肉、骨骼、鱗片化為山川河流那次?
她正這樣想著,又忍不住唏噓那一片焦土,回想起剛剛看到的那道寬闊美麗清澈的大河,記憶閃過……
她在很小的時候,來到這裡學習。
她們的族人以占卜見長,但這些,並非全然空穴來風,她們的確會藉助妖神之力,每一位將被委以重任替王占卜的貞人,從幼時起,便要認識形形色色的妖族,而她是蚌族長老指定的溝通者,她在這裡學會辨識能夠與妖神溝通的材料,學會使用怎麼樣的方式炙烤,以確保能夠順利地找到蚌族長老。
她在這河邊看慣了藍色的面板,習慣了河水怒號的雨夜,也習慣了在山霧中迎接清晨金色的河道,聽著遙遠的象鳴,看河水起落,蚌族長老曾經悄悄告訴她,她來自長生珠,她本是她們的族人……
周霂桑睜開雙眼,她彷彿看到遙遠的泰山腳下,焦土被不知從何處湧出的河水衝破,再現生機。
她能讓一條河重現生機嗎?
她迫切地想要去親眼看看,由於在夢中那份對蚌族長老的親切還未消散,導致她一時間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離譜,直接找上人家,提出了這個沒有任何根據的猜測。
她一邊說,一邊在蚌族不善的目光中冷靜了下來,萬一……萬一只是個夢呢?她會不會被揍一頓啊?
萬幸,天無絕人之路,蚌族就在這個時候,收到了泰山的傳訊,屬於蚌族的河道,就這樣突然復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