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被他媽踹了兩腳，嚎啕哭著跑開了，蘇小魚找到他的時候，狗蛋在自家院子裡正跟人一起玩假扮大俠的遊戲。

小傢伙屁顛屁顛的跑過去：“狗蛋弟弟。”

他小跑到狗蛋面前，攤開手：“諾，這四顆糖果給你。”

“我牙齒有顆壞掉了，姐姐不讓我多吃。”

狗蛋紅著眼瞪著蘇小魚，一把打掉他手掌心的糖果，憤怒的吼：“誰稀罕你的糖！”

“你幹嘛老在我家待著？你自己沒家嗎？”

旁邊大一點的小男孩圍上來，七嘴八舌的開口：“對啊，蘇小魚，你媽跟人跑了，你就來跟狗蛋搶媽媽。”

“就是！”

“你個沒媽養的，就知道搶別人的媽媽。”

“吃人家的，住人家的，還要搶人媽媽，真不要臉！”

“活該你沒媽！”

蘇小魚眼眶泛紅，酸酸澀澀的：“我沒有，我沒有跟狗蛋弟弟搶媽媽。”

小傢伙眼睛裡包著一包淚水，軟糯又慌亂的解釋：“我還太小了，姐姐要上學，照顧不了我。”

“狗蛋媽媽現在還因為你，打他，你還說沒有！”

狗蛋眼睛也紅了，他本來就是家裡的獨生子，自己家不算特別有錢，可有一套自己的房子，爸爸又是個小幹部，不愁吃不愁穿，也不愁寵愛。

他這一身肥膘，全是他媽給他的愛。

本來他是家裡唯一的孩子，現在來了個蘇小魚搶他的東西，狗蛋可太討厭蘇小魚了。

“蘇小魚，你為什麼總來我家吃飯？”

“你自己沒家嗎？”

蘇小魚憋著一包淚花，他小小一個站在一堆小孩中，被他們伸手推來推去，眼眶紅的厲害，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他垂頭喪氣的低頭，沒有反駁，因為姐姐要讀書照顧不了他，爸爸要工作，回家有時候喝醉酒了，也照顧不了他。

寄人籬下讓他害怕，內心不安，在陌生的家庭和對他帶有敵意的狗蛋弟弟，也讓他害怕。

可他太小了，還需要人照顧。

蘇小魚兩歲的時候被單獨放在家裡過，蘇染回來到處都沒有找到蘇小魚，蘇京九喝醉了，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蘇染找不到人，崩潰的大哭了出來。

街坊鄰居都幫忙找蘇小魚，找了好幾天都沒找到。

最後是警察偵查到一個人販子窩點，才把蘇小魚找回來。

從警察口中得知，人販子踩了好幾天的點，知道他家有個男娃娃單獨放在家裡，院子裡門鎖上的，蘇小魚就在滿院子爬來爬去，小臉髒兮兮的。

人販子撬了蘇家的門，從正門進去，看見蘇小魚髒兮兮的滾在泥潭中，餓的小手抓著只青蛙往嘴巴里送，吃了一嘴的泥。

人販子看見這場景都怔愣了一下，這小孩長得好看，餓的只能吃青蛙泥巴，還不如讓他把這小孩賣到個好人家去，也當做了善良事。

於是蘇小魚就被偷走了。

這事，在蘇小魚大一點，蘇京九還笑呵呵的說給他聽過，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

還拿蘇小魚餓的只能抓青蛙和吃泥巴的事調侃他。

眾人見蘇小魚只是紅著眼眶哭，也沒說話解釋，就當他們說的，蘇小魚預設了。

為首的小孩更加囂張和自信了：“蘇小魚，肯定是因為你不乖，你媽才跟人跑的。”

蘇小魚捏緊拳頭，仰起小臉，眼睛裡憋著淚，奶聲奶氣的說：“我沒有不乖。”

“你就是，你媽不喜歡你，才跟人跑的。”

“現在你還搶狗蛋媽媽！”

蘇小魚抿唇：“我沒搶。”

狗蛋生氣的上前狠狠的推了蘇小魚一把，憤怒的說：“我好討厭你，你從我家滾出去！你能不能別來我家了？”

蘇小魚人不高，力氣也沒狗蛋大，一個踉蹌一屁股就摔到了地上，他痛的眼淚都掉出來了。

狗蛋很討厭他，惡狠狠的瞪著蘇小魚，吼了出來：“你就知道哭！一哭，我媽又說我欺負你！”

蘇小魚憋著淚，他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手裡抓著髒兮兮的糖果自己轉身離開了。

“狗蛋，你該把他從你家趕出去。”

狗蛋望著那道小身影，腦海裡浮現出他媽的身影，他毛躁的應了一聲，扭著小胖身子追了上去。

“喂！”

蘇小魚扭頭看他，眼睛裡帶著亮光。

“你不許告訴我媽！”狗蛋揮起拳頭，惡狠狠的威脅他。

蘇小魚點頭：“我自己摔倒的。”

狗蛋滿意且囂張的離開了，背影輕快了不少。

蘇小魚低頭看了一眼的膝蓋，他在找了陰暗的角落裡坐了下去，看著膝蓋處擦破了皮，他伸出小爪爪用清水洗了一下。

小傢伙低頭吹了吹膝蓋，姐姐說了，呼呼就不痛了。

蘇小魚另一隻小手捏著糖果，糖衣包裹著泥土，他小心翼翼的撕開，將糖果上破了皮帶了土的地方用手將土掐掉，然後扔進嘴巴里。

他嘴巴里嚼著糖果，嘴裡甜甜的，小傢伙就坐在角落裡看著那邊七八個小孩，歡笑成一團，小傢伙落寞的低垂著眼眸。

他想。

他以後再也不找狗蛋玩了。

蘇染回到家中，蘇京九依舊如同一攤爛泥一樣攤在門口，嘴裡還在唸叨著什麼。

她走過去扶起她爸，拖著他往家裡走，蘇京九走的歪歪斜斜的，他身上一股濃烈的酒味，撲面而來刺鼻的氣味。

“南汐呢？南汐去哪了？”男人醉醺醺的開口，一開口都是酒味。

“這死丫頭，又跑哪裡去了？”

“我兄弟賣廠子給她，她一聲不吭，回來就讓我去回拒了。”

“她是不是就像別人說的那樣，看不起我啊？”男人醉醺醺胡亂說著話，哽咽著，眼裡帶著一些自嘲：“她這種大小姐，看不起我們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