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古包
瑞庚因把行李全都拿進瓦古包裡，伊蓮娜跟在他後面。
這裡只有一張床，白音母親大概以為他們是情侶。
“伊蓮娜，他們還不知道關於你的事情。”瑞庚因悄悄地走向她，貼在她耳邊輕聲說，“所以今天晚上你和我一起睡在床上，不要站在旁邊。”
“好，先生。”
瑞庚因穿著長衣長褲躺在床上，黑夜裡，他能聽到身邊伊蓮娜輕微的呼吸聲。他動也不敢動，生怕碰到她的身體。
伊蓮娜的頭髮上有橙花的香味，這大概是媽媽給她的香水。身體的熱量讓香水揮發，味道也就瀰漫開來，這種感覺讓瑞庚因產生了自己正抱著她的曖昧錯覺。
他翻了個身，朝外側躺，為了忘記誘人的幻想，他開始考慮自己的事，來杜昆究竟是為了什麼？他當時也沒多想，就一口答應白音要來杜昆， 可僅憑他自己，在這連線近韋珺茲都艱難，更別提抓住那個機器人為父親報仇了，可能性接近零。
就在他想得正投入時，忽然背上感覺到一個溫熱柔軟的軀體靠上來，瑞庚因下一秒便知道了那是什麼，他的身體僵硬著，思緒一下子像錯亂的繩，剪不斷理還亂。
“伊蓮娜，怎麼了？”他不敢輕舉妄動，只謹慎地問她。
“我只是想靠著你，先生。”伊蓮娜在他背後說道，兩隻手能感受到從他背上傳遞過來的熱量，他的體溫現在肯定高於36.8度。
“我們倆睡覺……就……好好睡，不……不需要貼在一起啦……”瑞庚因聞到的味道比剛才濃成百上千倍，那兩隻纖細的手正抓著他的衣服。
“我……我還是有些不懂……”她的聲音稍稍大了些，似乎鼓起了勇氣。
“不懂什麼？”
“剛才牧仁站在門外，我問了他一些問題。”伊蓮娜將頭抵在他的背上。
“他說機器人不需要擁有自己的情感，可我覺得我現在是擁有的……”她的語氣帶著股倔強與悲傷，“先生，你會怪我嗎？如果我擁有自己的情感？”
“不，是你會討厭我嗎？”
瑞庚因沒有立即回答她，機器人產生自己的情感並不是人類的初衷，可是如果是伊蓮娜，他不忍心……而且她如果能有自己的感受，他想必也是開心的……但這些都不能告訴她。
“這不是我能控制的，伊蓮娜，我不能保證，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如果你的情感，你的想法和我的分道揚鑣，我還能笑著和你在一起。”
“那……我現在喜歡先生，你會討厭嗎？”伊蓮娜不想考慮未來的事，她現在只想從他這得到一個明確的回覆，喜歡到底有多少，是真是假？
瑞庚因的臉開始發燙，“……沒，我不討厭……”這小姑娘在幹什麼？怎麼突然這麼大膽？
伊蓮娜的手鬆開他的衣服，緩緩向前移，摸到他腰的前面。
“你的手……幹嘛……”
“先生，你好溫暖……”伊蓮娜感覺他身上很燙。
“嗯……”
伊蓮娜安靜不了兩分鐘，又開始說話，“你不討厭我喜歡你，那你也喜歡我咯。對不對，先生？”
“我才……才沒……喜…歡…你……”瑞庚因結結巴巴地回答。
“真的嗎？”她的手已經不滿足腹部的溫度，繼續向上探尋。身體也故意貼緊他。
心臟的位置在哪兒呢？
瑞庚因原本手一直保持在自己枕頭前面，緊緊握著雙拳，手心已經沁出汗。現在他忽然間發覺她的手向上摸索時，無意間碰到自己的胸口，微妙的摩擦感讓他不自覺的渾身顫慄。
“伊蓮娜，你別動！”他抓住了她的手，又開始擔心手上的燥熱和溼意被她發現，再說出些什麼更讓他丟盔棄甲。
她貼上來的那一瞬間，瑞庚因就感受到別樣的柔軟，他的腦袋“砰”一聲炸開來。
二十一年，他從未有過一個女朋友，當然中學時代也有喜歡過的女生。
瑞庚因把她的手按在自己心臟的位置，固定住不動。
“先生，你不許不承認，上次看電影你都說了，你有點喜歡我。有點喜歡也是喜歡，深一分淺一分都算喜歡。”伊蓮娜躲著他悄悄吻他的背脊。
“我……”瑞庚因不想躲著她了，就是相互喜歡，男生也應該比女生主動，自己這種模稜兩可的態度真是慫。
他翻了個身，兩人面對面。
伊蓮娜還在閉著眼吻他，可他卻突然轉身，盯著她，這使她以為自己的小動作被發現了，立刻像烏龜一樣縮回自己的腦袋，用頭髮掩飾自己的慌張。
“你這又怎麼了？”
“我…我想親你……行不行啊……”伊蓮娜呢喃。
啊？這……瑞庚因簡直無語了，這姑娘怎麼這麼直接，他剛準備逗她，這下好了，她又先發制人，贏他一局。
“親……”
瑞庚因用手抬起她的下巴，撥開凌亂的長髮，將捏在手裡的一小撮柔軟的發覆蓋在她的唇上，微微吻了上去。
像燕子掠過指間；像夏日荷葉下嬉戲的游魚吻破水面的一個小泡；像落葉飄進水裡那樣輕盈，漾起淺淺的漣漪；像冬季的飛雪落入掌心……
細密的髮絲雖阻隔著雙唇，卻又放大他們在縫隙間相碰的觸感。
一吻畢，無言，月華如水，陶醉了誰的柔情。
“行了，伊蓮娜，你睡回去吧……”瑞庚因紅著臉，連聲音都是甜的。
【“如果他吻了你，就代表他喜歡你。那就一定要讓他愛上你。無論用哪種手段。”
“讓他愛上你……”
“愛上你……”】
伊蓮娜親上瑞庚因的鎖骨，啃噬。
她的手伸進他的上衣，他的褲子。
“伊蓮娜！”
她的力量大得驚人。
他甚至很難反抗。他的呼吸變得急促。
“停下來！”她彷彿沒聽到，跨坐在他腰上。
“現在…我說什麼你都不聽了，伊蓮娜？”
黑夜裡，她的瞳孔反射出耀眼的藍色，口中重複著，“瑞庚因，我要你…愛上我……”
“瑞庚因……愛上我……”
瑞庚因趁她褪去上衣的時候，坐了起來，左手按住她的後腦，吻上她的唇。
抵開貝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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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仁，你進來。”白音的聲音從厚厚的毛氈穿出來，聽上去十分平靜。
“我已經說過不需要它進來，為什麼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樣執迷不悟！”
“白音，文介已經死了！徹徹底底地死了！他既是我們家族的英雄，也是為你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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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昆第二天
瑞庚因和伊蓮娜走出瓦古包。
杜昆的氣候偏熱，瑞庚因就穿著黑白格子襯衫和黑色夾克，下面是白灰的運動褲。伊蓮娜和他穿得差不多，但顏色正好相反。
“今天去不去看海？我們可以坐衝鋒艇，潛水。”白音吃早飯的時候問他們。
瑞庚因沒講話，扭頭看伊蓮娜。
“先生，我還沒看過大海，我們可以去嗎？”
“沒問題。”
杜昆是沿海城市，其四分之三的陸地外邊與海相接。海水碧藍透徹，一望無垠。
去海灘是瑞庚因開的車，乞顏有專門租給遊客用的觀光敞篷車，瑞庚因反戴一頂鴨舌帽，開車速度不慢。
將車開進沙地停車位裡，輪胎在沙灘上印出痕跡，時而筆直，時而彎曲。
四個人從車上下來，白音穿著一條到膝蓋的裙子，枇杷色，將頭髮編成兩股麻花，腳上還穿著人字拖。
“白音，你不冷嗎？”
“你看大家都是這麼穿的。”她指了指遠處，沙灘上男男女女果然穿得不多。
“臨近海岸有一塊看不見的鐳射壁，海風穿過那裡溫度會上升，同樣的，腳下的沙灘和海水溫度都比牆壁外高。”
這是瑞庚因以前沒見過的，真不愧是杜昆，旅遊業已經做到這種程度。同一處海灘，一年四季都可以調控溫度。
“伊蓮娜要不要換一身衣服？我帶了相機，可以給她拍一組美美的照片。”
白音給伊蓮娜一條紅色的長裙，赤色薔薇，肩膀上有兩條絲帶。她鴉青的長髮也鬆鬆散散紮成兩股，隨風飄蕩。
伊蓮娜走在瑞庚因後面，她把鞋提在手上，光腳踩著白金色的細沙。
“先生，這沙的顏色有點像你的髮色。”她的腳上粘了不少沙子。
“你光腳，別踩到什麼東西。”
“不會，我又不是人類。”耳邊傳來她咯咯的笑。
“你…還記得昨晚的事兒嗎？”瑞庚因沒有回頭。
“昨晚……你不是親了我嘛，隔著頭髮……”
“那之後呢？”
“之後……之後，還幹了什麼，是不是我睡著了，不記得了。”
“沒事。”
“先生，你脖子上的紅點是什麼？”伊蓮娜追了幾步，抓住他的右手臂。
瑞庚因一驚，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欲言又止。“就是有些水土不服，長痘罷了。”
“你真的不記得了？”
伊蓮娜搖了搖頭。
“走，帶你坐衝鋒艇。”瑞庚因帶著她跑起來，有些事他不願意多想，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