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時分，李勇開始竹筒倒豆子，天亮後，龐家洛和陳明信拿著名單和口供向虞弘彙報審訊情況。

“不錯，沒想到這麼快就取得了關鍵性突破，小陳，我終於明白趙明徹為何一定要併入方山縣了，說真的，你有沒有調到省紀委，從事紀檢工作的想法，別急著回答，好好考慮一下。”虞弘十分滿意，輕鬆笑道，話語卻含義豐富。

陳明信撓了撓滿是煙味的頭髮，請示道：“謝謝虞書記鼓勵，虞書記，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呢？如果省紀委這邊沒有其他任務，我想早點回方山。”

“小陳，你暫時不能回方山，這樣吧，你和龐處長再重新仔細梳理一遍案情，特別是劉孟鑫車禍案，我向周書記請示一下，然後再決定下一步的方案。”

“好的。”龐家洛和陳明信離開後，虞弘臉色一下子凝重起來，早先只是懷疑，現在拿到名單後，不得不面對這種嚴峻的形勢：洛城市委常委中有五個人牽扯其中，如何在不影響社會穩定和經濟發展的情況下，將這些人繩之以法呢？

周錫炎聽完彙報後，將省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廳長石聰和巡視組長汪國寶叫了過來，周錫炎的秘書守在門口，所有約見一律推後，四人小組會議高度保密。

一番討論分析之後，周錫炎定下了調子和方向——

其一，五個市委常委涉案，洛城市的社會穩定和經濟發展必然會發生波動，省裡必須儘可能保持穩定和發展，這是底線。

其二，如何追捕盧建平兄弟以及追回流失的國有資產。

其三，五個常委位子空缺，這種敏感的人事問題向來最敏感，需要儘可能減少內耗。

調子定下了，該如何實現是個大問題。

虞弘猶豫了一下，問道：“周書記，張省長是省委副書記、省長，很多事情繞不開，要不要提前告知張省長？”

周錫炎和汪國寶對視一眼，回答道：“前期先不要告知張省長，等到調整和重建洛城市委班子的時候再和省政府商量。”

頓了一下，周錫炎接著對汪國寶說道：“出了這麼嚴重的塌方式腐敗，作為省委書記，按理說，我應該主動辭職接受上級的調查處理，只是局勢嚴峻，不得不暫時行使權力、履行義務。

但處理這種事情，黃江省確實沒有經驗，汪組長，要不你請示一下蘇主任，看看該如何處置。”

“周書記，蘇主任告訴過我，地方的事務還是你們地方自己做主，巡視組在完成本職工作的基礎上，會盡力協助黃江省維持社會穩定和經濟發展。當然，在追捕盧氏兄弟和追回國有資產方面，中紀委會出面協調，並主導這些工作。”

有了汪國寶的表態，周錫炎心裡便有了底氣，開口安排道：“石書記，你通知高增金做好配合，以謀殺嫌疑逮捕馮鵬程。注意，逮捕開始之前，與洛城市委書記吳文治溝通協調，不能因此引起混亂。馮鵬程歸案後，讓常務副市長宋光照暫時處理市政府日常事務。

虞書記，你負責跟除了馮鵬程之外的洛城市紀委書記鄭曉冰、市政法委書記沈瓊、市宣傳部長韓軌進行談話。他們都是受組織教育多年的幹部，應該能夠認清現實，認罪伏法的同時，配合省委省紀委做好平穩過渡的工作。”

“明白！”石聰肅然道。

虞弘卻沒那麼輕鬆：“周書記，這幾個人沒有參與謀殺，不是死刑，應該會配合省紀委的工作，我擔心萬一有人想不開，在交接期間鬧事，故意製造矛盾和混亂。”

周錫炎斟酌呃時候，汪國寶開口支援道：“虞書記，如果有人不配合，巡視組會及時介入。”

“謝謝汪組長！周書記，還有一個問題，陳明信什麼時候回方山縣？”

周錫炎猶豫了一下，說道：“先留在省紀委幫忙，等塵埃落定再回方山縣。”

小會議結束，汪國寶和周錫炎繼續討論案件的程序以及偵破後如何向上級彙報，虞弘和石聰走出來後，虞弘對石聰說道：“石書記，從高官到階下囚，心理落差一般人很難接受，你那邊能不能監控馮鵬程，但不要動手，我先跟鄭曉冰、沈瓊、韓軌談話溝通，等穩住局面之後，你再執行逮捕任務。”

石聰想了一下，回答道：“可以，我今晚去洛城市，讓高增金增派警力監控馮鵬程，同時跟吳文治交流案情，等您這邊談話完畢後再執行逮捕任務。”

“石書記，謝了！”

“虞書記，您客氣！對了我聽說關州市的趙書記和陳明信都想要推動方山縣併入關州市，我擔心……”話沒有說完，但意思基本表達得非常完整。

虞弘笑道：“石書記，這事我也聽說了，我覺得趙明徹和陳明信是鐵了心搞併入計劃。不過我們不用擔心，趙明徹政治敏銳性極高，陳明信那小子剛才你也看到了，鬼心眼不少，但底線意識很強，他們都不會在這個時候給我添亂的。”

“虞書記，省裡公認您的眼光和判斷最準，既然您都這麼認為，那麼我就不擔心啦。”

——

吳文治的私人手機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電話是石聰打來的，邀請吳文治到市委大院不遠處的一家小餐館見面。

石聰是省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廳長，要求私下裡會面，吳文治頓時察覺到有大事發生。

見面後，石聰開門見山，直接表明了來意：馮鵬程涉嫌謀殺、貪汙國有資產，由石聰親自帶隊，執行逮捕任務。另外，市紀委書記鄭曉冰、市政法委書記沈瓊、市宣傳部長韓軌、副市長盧建平（已逃往境外），這幾個由虞弘書記負責談話，爭取平穩過渡，省裡不打算一下子全部採取留置措施。

吳文治不由得暗叫一聲僥倖，好在沒跟馮鵬程那廝攪和過深，否則，自己也得栽進去：“石書記，您叫我過來，需要市委這邊怎麼配合，請您指示。”

嗯！對於吳文治的反應和表態，石聰非常滿意，朝門外瞄了一眼，輕聲道：“讓高增金增派人手，監視這四個人，確保不再出現逃離事件，等虞書記與其他三人談話後，迅速抓捕馮鵬程。

吳書記，周書記特意交待，洛城市的社會穩定和經濟發展是底線，你需要提前佈局安排，協助省紀委和省政法委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