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厚示在縣常委上的發言，讓鄭曉冰以為已經蔡厚示背棄陳明信，投靠自己這邊。調查展開後，鄭曉冰發現蔡厚示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兇狠和陰險。

核查舉報人西立村口供的時候，蔡厚示壓根不關心，但每次提審張路遠，蔡厚示每次都會參加，話裡話外有維護和支援張路遠的意思。意圖非常明顯，蔡厚示想利用鄭曉冰和李勇的勢力，同時踢走陳明信和李勇。

鄭曉冰試著溝通了一次，蔡厚示態度堅定，沒有妥協的跡象。蔡厚示不妥協，鄭曉冰就不敢貿然對張路遠動用非常規審問手段，只好就這麼拖著。

轉眼間一個星期過去了，調查審訊沒有任何進展。鄭曉冰向吳文治和馮鵬程彙報後，吳文治坐不住了，不顧馮鵬程的反對，打算請省紀委直接介入。

馮鵬程不得不請張省長出面，吳文治這才答應再給鄭曉冰一週時間。

調查期間，方山縣越來越亂。支援陳明信的，支援李勇，想要當黃雀的，騎牆看熱鬧的，各有各的心思，覃來義、於謹等人甚至毫不掩飾對李勇、蔡厚示的厭惡和敵意，這種內鬥的故事傳播速度極快，很快，連街上賣茶葉蛋的都知道了。

事情搞到這種程度，省裡想不知道都難。

想不介入都不行！

三天後，省紀委副書記羊方圓親自出面，先去了洛城市，聽取了吳文治、馮鵬程和鄭曉冰的彙報。

羊方圓沉吟了一會，板著臉鄭重道：“我臨行之前，省委周書記，省紀委虞書記都交待說，下面的同志們為了搞好經濟壓力非常大，一定要多理解，多幫助。

一個縣的兩名主官同時出現問題，別說你們市裡，省裡也覺得難堪，給了你們十天時間，讓你們市委自行調查，爭取將矛盾內部消化，結果呢？調查沒有絲毫進展，輿論沸沸揚揚，說什麼的都有。”

話音剛落，三人齊刷刷站了起來：“羊書記，是我們工作沒有做好，給您和省裡添麻煩了。”

羊方圓臉色緩和了一些：“現在的問題是，該怎麼解決？吳書記，你跟我說句實話，你們什麼時間內能夠平息這種亂象？有沒有針對各種可能性的預案？比如，持續亂下去，我們如何向周書記和省委交差！”

吳文治看了一眼馮鵬程和鄭曉冰，低聲道：“羊書記，我們洛城市委本想立足於自身解決問題，不給省裡添麻煩，沒想到適得其反，讓省裡更加被動，連周書記都驚動了。

羊書記，您有辦法嗎？我們聽您的，堅決落實省紀委的指示，不打折扣地完成。”吳文治都表態了，馮鵬程和鄭曉冰隨即表態服從省裡的指示。

“嗯。”羊方圓點點頭，坦言道：“三位，我不瞞你們說，我也是臨危受命，不想來，又不能不來。想了一路，研究了卷宗，結合以往的經驗分析，我覺得貪汙受賄的機率不大，很有可能縣委與縣政府的矛盾激化導致的。

鑑於此，我打算將陳明信和李勇帶到省紀委進行教育審查，為了保持方山縣的穩定，我希望你們派一個市領導暫時坐鎮方山縣，主持各方面的工作。你們覺得呢？”

什麼教育調查？不就是全部帶到省城去審查嗎，這樣一來，劉雲霞逼迫西立村攀咬的事情鐵定曝光。

吳文治毫不猶豫地點頭同意。馮鵬程正要提出反對意見，鄭曉冰急忙說道：“羊書記，我們支援您的這個做法，陳明信和李勇不顧大局，無視我們一貫強調的團結協作精神，省紀委帶離他們是必要的，效果必然立竿見影。”

羊方圓好像有些疲憊：“那你們商量一下，看誰去方山主持大局，處理日常事務，我去招待所休息一會，等你們選好後跟我一起去方山。”

“羊書記，我陪您過去。”

“不用了，你們趕緊商量吧。”

羊方圓離開後，馮鵬程試探性問道：“吳書記，您看讓誰去方山呢？”

吳文治想了一下，回答道：“副書記李衝或者副市長宋光照都可以，馮市長，你看著決定即可，我回去寫一份彙報材料，此事鬧成這樣，我得給省委解釋一下。”

吳文治也走了，馮鵬程扭頭問鄭曉冰：“老鄭，李衝明顯偏向陳明信，宋光照就是個騎牆的酒色之徒，我覺得都不合適，想讓沈瓊或者韓軌去方山縣主持大局，處理日常事務，你覺得誰比較合適？”

火燒眉毛了，還玩小心思！鄭曉冰心裡明白，馮鵬程這是想讓自己去方山縣，因此直言道：“馮市長，剛才吳書記的話裡有兩層意思，其一，他不願意讓市組織部長劉澤方去方山縣。

其二，也在提醒我們，不要派親信去方山縣。您想想看，羊書記親自前來，後續肯定會派人觀察方山縣的情況。我們的人去方山，方山不出問題倒還罷了，

萬一出現經濟崩潰或者基建出現質量問題，我們擔不起這個責任，因此，我建議讓宋光照去方山。不管這個酒色之徒把方山搞成什麼樣子，我們都能置身事外。”

馮鵬程無奈地點點頭，接著提出另一個擔憂：“經此一事，陳明信徹底脫離掌控，進一步靠攏關州市，影響市裡在鹿鳴湖旅遊專案上的稅收和利益。這還能忍受，我怕李勇扛不住省紀委的審訊，把所有人都拖下水。”

鄭曉冰搖搖頭：“陳明信被誣陷，是劉雲霞一手操作的，李勇並沒有直接參與，只要他不是傻子，就會咬緊牙關。現在的問題是劉雲霞，該如何讓劉雲霞主動承擔罪責，不要牽扯李勇，這麼一來，李勇這枚釘子還能繼續用來牽制陳明信以及背後的關州市！”

“讓劉雲霞主動承擔罪責？”馮鵬程苦笑道：“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動用非常規手段逼迫西立村誣告陳明信，這不僅僅是違紀，而是犯罪，要判刑的。雖說劉雲霞在澳洲也有足夠的資產，但她會甘心坐牢嗎？顯然不可能。”

鄭曉冰顧不上顧忌馮鵬程的面子，直言道：“馮市長，咱倆出面劉雲霞不可能同意，但是如果盧建平副市長出面呢？方山縣前縣委辦主任祖照明為了保護盧建平，竟然選擇在機場的衛生間裡割腕自殺，可見盧建平在他們這幫人心目中的地位。”

聽到祖照明這個名字，馮鵬程愣了一下，接著連聲道：“鄭書記，你說得有道理，有道理，這樣吧，你去跟盧市長聊一下，請盧市長趕緊暗中去一趟方山縣。”

“好吧！”鄭曉冰嘴裡答應著，心裡將馮鵬程家的女性問候了一遍：啥事都推給別人，他自己只想吃現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