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
帶有血絲的刀被趙敏伶仃地扔到天台的水泥板上,刀柄還在微微振盪,
但…
人呢?
秦悅的大腦就如同注入了麻藥,呆愣又遲緩,她怔怔地回過頭來背後的女人已然果斷地從這裡跳了下去。
趙敏並沒有加大手上的力度,而是放下刀刃的同時,推開了身前的秦悅,並選擇自己結束這一切,
這一跳,
她徹底解脫…
秦悅艱難地挪動雙腳,聲音沙啞,“不,這不是…”
這不是她該有的結局!
為什麼要這樣選擇?
明明她是可以主動坦白所有的事情,但現在卻為了一個利己貪婪的男人反而甘願赴死?
六樓直墜,真的值得嗎?
趙敏仰頭望著漆黑的天空,兩顆星星與另外兩顆黯淡的星星即將交匯,
“對…對不起!”
微風好似催淚器,不斷地催促淚腺的運作,但那滴淚依舊遲遲不肯滴落。
闔眼的剎那,星星會友,血與淚相融。
而天台上,顧林鈺飛快地奔向並緊緊地抱住了秦悅,溫熱的氣息吹過脖頸,“這不是你的錯。”
秦悅渾身戰慄,嘗試著爬起來,“可是要是我們不逼她,要是語氣再好一點,她可能就不會這樣了。”
就不會如此決絕地跳下去…
男人溫熱的大手捧著她臉頰,輕輕地摩挲著她眼角的淚珠,“並不是的,她早就選好了自己的結局。”
趙敏之所以會選擇這個天台,是想著在跳下前最後懷念與嚴立捷的過往。
那日,繁星依舊忽明忽暗,月亮藏匿於黑雲之中,牆燈微弱的燈光射著一男一女的身形。
這裡是他們第一次接吻的地方。
趙敏仍然抱有著一絲的期許,希望嚴立捷能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放過她。
但星空驟變,顧林鈺衝上來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自己早已被他當做棄子,
她毫無價值了…
而且還要揹負起所有責任。
跳,這個結局對於她而言算是最好的歸宿?
其實並不是…
—
緊繃的神經加上經期的虛弱感,秦悅是在急促的警笛聲中暈了過去。
顧林鈺下樓時把她的臉頰埋在自己結實的胸膛,生怕地上的血光無意地掃視進入她的腦海。
他朝車走的時候,就聽到了蘇寒冬尖酸刻薄的話,“她還敢睡覺?”
她想靠近兩人,但直接被保鏢攔住,不得已地猛指著男人懷裡的秦悅,怒斥道:“哪有像你這樣見死不救的姐姐。”
蘇寒冬見他們毫無反應,猝不及防地跪在警戒線外,漸漸開始鬼哭狼嗷,“我的女兒呀,怎麼會碰上這樣白眼狼,虧得小時候我還給她用好的、住好的。”
看熱鬧不嫌事大,圍觀的人愈來愈多,剛插進的群眾好奇地聽著她的胡言亂語。
人一多,蘇寒冬就開始捋了捋凌亂的髮梢,抽泣道:“大家快來看看,快給我這個婦人評評理,就這個表姐把表妹推下了樓。”
她的視線無辜又可憐移動到趙敏的血肉之軀,仰天長嚎,“我怎麼這麼命苦,女兒躺在那裡一動不動了。”
一側的群眾一看這樣的情形,開始爭論了起來,“表姐推表妹?這不大可能吧。”
“怎麼不可能,你看人家母親都哭成這樣了。”
“嘖嘖嘖,這是個狠人呀。”
“你們別老是聽一面之詞,人家男朋友都還沒說話呢。”
顧林鈺淡然地聽著蘇寒冬滑稽可笑的言語,原來是在這等著呢?
不管趙敏如何選擇,嚴立捷都有應變的解決方案,跳樓這樣的結局雖然不是他們預料過的,但順便來潑髒水,這應該是他們及時商量過的最優方法。
顧林鈺冷冽道:“孫越,快給陸相打電話。”
話落,他就抱著秦悅離開了現場。
而另一邊的陸相短暫地拿起早已被靜音的手機,一看到訊息就回撥了電話,
“出什麼事了?”
孫越一五一十地講清楚今晚的經歷,“陸總,您打算如何處理?”
“處理?我為什麼要處理?顧林鈺那傢伙不會辦事嗎?老子現在忙著呢!”
電話直接被結束通話,陸相正拿著水果刀細颳著胡祚蔥鬱的鬍鬚,陰笑道:“放心,我會給你剃得好的。”
因為離得太近,胡祚聽到了對方的話,刻意試探:“你真不去幫?”
水果刀正挪動到下巴,陸相頓了頓,“我為什麼一定要去呢?”
一個訊息就能解決事情不必要親自出馬。
誣告?
顧林鈺怎麼可能會這麼容易讓對方得逞!
除非太平洋被抽乾?
不過這個電話倒是幫陸相誘出重要的線索,桃花眼直愣地凝視胡祚心虛的目光。
他手上力氣多加了一分,“大祚呀,現在能告訴我嗎?”
“那…職業操守,我是絕對不能破!”
胡祚緊閉雙眼,下巴微微抬起讓他的刀能對準自己的鬍鬚,一臉視死如歸,“你動手吧。”
冰涼的刀刃擦刮他的面板,陸相嗤笑道:“職業操守?自己的名字都能隨意暴露出來,你給我談這?”
跪在地上的胡祚上身微微後仰,視線畏怯地躲避他那雙持續揶揄的桃花眼。
倏地,一個枕頭砸到他的腦後,沈夢眼皮不停地打著架,語氣帶有點埋怨,“怎麼還沒問出來?”
夜半三更,周圍悄然寂靜,她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秀髮坐到陸相旁邊,“舅舅那裡不是還有幾個高大威猛的手下嘛,就把他拿去試一試唄!”
高大威猛?
胡祚喉結偷偷蠕動了起來,低頭掃視了一下自己腹部大塊的肌群,
他才不怕!
甭管有幾個人,他都“無畏”…
陸相淡漠地瞧著胡祚輕微顫動的嘴角,掂量著手上的小刀,陰笑道:“對哦,我差點忘了,這就把他塞進酒店的地下室。”
沈夢“嗯”了一聲,就直接靠在他的肩闔上了雙眸。
“老婆,你先去睡?”
陸相毫不猶豫地將她打橫抱向門外,胡祚原以為能暫時拖延,但他冷冽的嗓音傳來,
“這是特地留給你適意的思考時光,等我回來後,可就要知道你的選擇,懂?”
他的語氣聽起來犀利又有點不恭,但這些話的確刺進了胡祚的內心。
如何選擇?
其實結果不言而喻…
胡祚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淡淡一笑,“我會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