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成功
堪比長槍，比拇指還粗一號的弩箭，不用想也知道，這玩意射中身體，後果如何。
床弩頡利並不陌生，但那是在守城的時候，如今大唐居然把床弩弄到野外，而且根據地上箭支判斷，數量還很多。
頡利很擔心，半夜會不會有一支弩箭，插在自己身上。
頡利下令，繼續出發，他能想到的辦法，就是加派斥候守夜，然後自己睡在營地中間，在大軍包圍之中。
文林還是在帶人挖坑，設定絆馬繩，或是丟一些扎馬丁。
對於突厥人的斥候，也不能讓他們過得輕鬆，伏擊，圍剿，硬拼，總之就是不能讓他們輕易找到陷阱，也是讓突厥人不敢快速前進。
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挖陷馬坑。文林想不到，有突厥人指名道姓的要找自己。
突厥人來了十一人，只有一個身穿斗篷的人來見文林。
“阿史那什缽苾，見過文將軍！”來人揭開斗篷，露出一張顴骨通紅的臉龐。
這是草原民族的特色，因為風沙和紫外線的緣故，臉上都有開裂一般的紅色，俗稱高原紅。
“阿史那家族的人，你見我有什麼事？聽你的話，應該是很瞭解我。”文林好奇的問道。
“將軍可能不知道，家父是始畢可汗，也就是頡利的親哥哥。”
“這麼說來，你是頡利的侄兒，是頡利讓伱來見我的？”文林問道。
“當然不是，是我個人想要見將軍。”
文林心裡一動，看著中年人問道：“頡利要對你不利？”
“不止是我，被你們抓住的阿史那思摩，阿史那社爾，都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我們都死掉。”阿史那什缽苾譏笑著說道。
“哦，阿史那社爾是處羅可汗的兒子我知道，算起來是你的堂弟，那麼阿史那思摩也是為何呢？”文林好奇的問道。
“阿史那思摩，是處羅可汗的夾畢特勤勒，掌握著好幾個小部落。”什缽苾解釋道。
夾畢特勤勒，屬於突厥的封號，和親王類似，不用說得太明白，文林也知道怎麼回事。
“你來是想做什麼？和我們一起夾擊頡利？這不可能吧？”文林玩味的問道，他沒有想到，突厥人爭權奪利，也是如此兇猛。
“咳咳！當然不是。”阿史那什缽苾，乾咳兩聲說道，夾擊頡利他當然不敢，這這種背叛，其他突厥人知道，也不會服他。
“我想與將軍交好，更想與中原朝廷交好，如果將軍願意，我會幫著傳遞頡利的決定。”
“你帶了多少人？有多少人和你親近？”文林問道，他猜測這傢伙，應該是擔心回不去，所以來自己這裡找出路，至於交好，那是廢話，國與國之間，只有利益。
“我帶的人，加上與我親近的人，一共近四萬。”阿史那什缽苾臉色一喜，急忙說道。
“留下兩萬戰馬，我保證讓你們安全回去。”文林說道。
阿史那什缽苾笑容一僵，他沒有想到，文林還是這個條件。
“你先別忙著拒絕，這個條件確實是我們先前提出來的，現在即便頡利答應，也不會是這個樣子。
只要你同意，明年我們就能收購你的羊毛，兩斤羊毛換一斤豆子，五斤羊毛換一斤粗鹽。而且我們只認你，不會與其他突厥人交易。
想想看，這可是獨家生意，你能賺多少？又能拉攏多少人？”文林蠱惑道。
什缽苾盤算了一下，咽咽口水問道：“我怎麼才能相信你？”
文林心裡暗喜，能問出這話，說明他已經心動。
“我說話算話，可以和你寫下契約！如果失言，你只需要把契約公示天下，就能讓我名聲掃地。
何況這對你我都有好處，我又怎麼會失言呢？”文林很肯定的說道，
“你拿羊毛去是？”什缽苾試探著問道。
“我有辦法能夠處理羊毛，用途當然不少。”文林回答道，他並不擔心突厥人去實驗，臭味只是一方面，草原沒有那麼多布匹，即便他們知道羊毛可以用來做衣服被子的夾層，也沒有辦法利用。
遊牧民族習慣燒牛糞，連草木灰都不多，更別說用鹽，鹼礦物來硝制。
什缽苾思索片刻之後問道：“將軍需要我怎麼做？”
“你向頡利主動請纓，留下斷後，拖延兩三天之後，你在和我們議和，這樣一來，所有人都會念你的好，至於拋下他們離開的頡利，你會覺得如何？”文林忍住笑意說道。
“我也不需要將軍寫契約，只希望將軍不要失言。”阿史那什缽苾，咬咬牙說道。
看來是個明白人，文林不由眉頭一挑。
“那是自然，你大可放心，演一場戲就能得到兩萬戰馬，我們又怎麼會和你們拼死拼活，畢竟你們交出的只是戰馬，又並非武器。
到時候我不但保證你們能夠安全離開，而且還會提供一些糧草。”文林很肯定的說道。
“可汗哪裡？”
“當然不會那麼輕鬆讓他離開，我可以保證，他付出的代價，絕對比你大。”文林知道他的擔心，直接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
“這麼長的時間，你們可一直在中原，這裡是我們的腹地，難不成只有追兵嗎？自然還有伏兵。”
文林這話，並不是嚇他，考慮到很可能與突厥人決戰，李靖他們商量之後，調集了隴右道的兵馬，還有一些青壯也被召集了起來。
這也是李靖見到陷阱的好處，佈置大量陷阱，步卒也可以正面狙擊騎兵，青壯打仗不行，挖陷阱，幫著運送糧草這些還是沒有問題。
這一次可以說整個西北，大唐控制區域，所有的青壯，伏兵都調動起來了，說是全民皆兵都不為過。
文林的話，嚇住了阿史那什缽苾，他這才想起，如今在別人的腹地，包圍圈之中，來的時候想打別人措手不及，想要回去可就難了。
回去的路上，他已經在幻想，前面大批人馬，正等著頡利自投羅網。
悄悄回到隊伍，思考了一遍，感覺沒有問題，趁著休息的時候，阿史那什缽苾找到了頡利。
“參見可汗！”
“什缽苾，你不帶好自己的人馬，來我這有什麼事情。”頡利沒有好臉色的問道。
“可汗，中原人一直拖延我們離開，這分明是想等我們糧草不足，我覺得不能再讓他們，牽著鼻子走。”
“你有什麼辦法？”頡利問道。
“可汗是我們突厥人的擎天柱，決不能出事，我願意帶領本部人馬，留下斷後，還請可汗速速帶人回到草原。”什缽苾一臉誠懇的說道。
頡利神色一緩，仔細打量著什缽苾，見他一臉真誠，心裡不由有些感動，走過去扶起他，伸手拍拍肩頭道：“你能這麼想，我很高興。”
“這是我應該做的，為了可汗，為了突厥。”
“你的人有些少，恐怕拖不住，我再給你留一些人。”
“多謝可汗，我一定拖住唐人。”
“你不用和他們拼命，只要我回到草原，唐人自然會放你們離開。”頡利叮囑道。
“嗯，我記住了。”
“你去準備吧，等下我就安排人給你。”頡利露出笑容，幾天的鬱悶心情，得到了緩解。
“遵命！”
阿史那什缽苾走遠之後，嘴角上揚，露出一絲譏笑，頡利說得再好，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還是體現出心裡的害怕，沒底。
這樣的人，已經不配作為突厥人的可汗。什缽苾心裡升起一股鄙視。
半個時辰不到，和自己親近的幾個部落將領，臉色難看的找了過來，這讓什缽苾更加鄙視頡利，到了這個時候，還不忘排除異己。
“小可汗！”
“小可汗！”
“你們來意，我已經知道，大家放心，我會安排好的。”見到這群憤憤不平的人，什缽苾抬手阻止了他們發洩心中不滿，他也沒有明說自己的決定，畢竟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也不敢保證，會不會有人給頡利告密。
“把人馬召集過來，我來安排，我們只是拖延，有四萬大軍，唐人不敢貿然進攻。”
“可是唐人的騷擾？”有人擔心的問道。
“我們選擇靠山靠水的地方停下來，這樣他們進攻的地方變小，夜晚防守就不那麼麻煩。”
“萬一唐人大軍追上來，我們就危險了。”
“沒事，只是兩三天時間，即便大軍趕到，也沒有體力馬上投入戰場。”
見到什缽苾考慮周全，留下來的人心裡都安定了一些，很快把自己的人召集了過來。
臨近傍晚，突厥人一分為二，大部分人繼續前進，剩下的人背靠小山停留下來。
面對突厥人的變化，大唐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辦，追在後面的人也停留在原地。
沒了追兵在後面，頡利終於敢放心的前進，雖然有陷阱，不過安排了人探路，其他人跟著安全路線，快速前進就是。
頡利心裡很高興，就這速度，只需要兩天，就能到達長城一線，只要到了懷遠附近，他就再也不用擔心，在懷遠附近，有人馬接應。
這次出征中原，頡利就是盤算著，趁大唐權力交接，打一個措手不及，在他計劃之中，大軍拿下長安，就能奪取整個關中，後續的人馬集結起來，先打下隴右，免得同樣是突厥人的西突厥跟著佔便宜，然後再慢慢拿下幷州，幽州，直到佔據整個北方。
安穩過了一天多，所有突厥人心裡都高興起來，士氣也提升了不少。
前面是黃河支流，只要過去，就是懷遠地界，頡利的心情也放鬆下來。
“駕！”頡利一馬當先，衝刺在隊伍前線。
剛剛轉過小山坡，頡利就見到斥候正打馬狂奔，向著自己而來。
不用斥候說，頡利也知道原因，前方黑壓壓的一大片人，旌旗飄揚，顯然不是來迎接自己的。
一面是河，一面是山，敵人把道路封住，想要過河，就得衝破敵人的阻攔，在前面五里，河水淺的地方才行。
“嗚嗚嗚！”
緊接著，號角聲響起，山坡上也出現了敵人。
雖然這山坡不高，也不陡峭，但是想要攻上去就難了，反而是山上，可以向下滾石頭，甚至靠近一些射箭。
“嘭嘭嘭！”馬蹄聲響起，伴隨著號角聲，不用人彙報，頡利也知道，追兵來了。
頡利沒空去思考，為何什缽苾沒有拖住敵人，他心裡已經慌了。
“來人！去問問他們主將是誰，我要和他談談。”頡利大聲的喊道。
“放心好了，前面是步卒，我們可以衝過去，只是我不想損失太多。”頡利死死捏著拳頭，免得自己身體顫抖，強裝鎮定的說道。
過了一柱香，派出的人，快馬而回，告訴頡利，大唐願意談。
“你去告訴唐人，他們的條件我答應了。”
“是！”康蘇蜜知道這個事情，肯定又落到自己頭上，但是又不得不去，只能苦著臉向大唐軍隊方向前去。
頡利焦急的等了半個時辰，康蘇蜜就回來了。
“唐人怎麼說？”頡利急忙問道。
“回可汗，唐人答應放我們過去，而且還願意放回社爾等人，不過！除了戰馬，他們還要我們，放回這些年抓的漢人。”康蘇蜜硬著頭皮說道，他很擔心，因為這些額外的條件，頡利腦子一抽，再次拒絕。
在頡利心裡，阿史那社爾那些人，不回來更好，除了執失思力，其他人最好被唐人殺了，至於以前抓的漢人，那是財富，而且是一筆很大的財富，頡利不可能放回來的。
果然！頡利氣得不輕，胸口劇烈起伏，臉色陰沉如水。
好一會，頡利咬牙切齒的說道：“告訴唐人，本可汗答應了！讓他們放開道路。”
這事當然不是立即就能進行，康蘇蜜騎著馬又跑了兩趟，終於達成一致意見，一半突厥人下馬，把馬匹留下。
等突厥人前進一千米，前方讓開道路，後面有馬匹擋路，頡利不用擔心騎兵追上來。
同時山上有士卒把手，大唐也不擔心頡利突襲，大不了兩敗俱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