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血月哪裡來的？”

塗山青蕪看著天上的那輪泛著詭異妖豔的月相，還好不是人為術法操縱。

在山海盞內的楊月盈身側浮著兩根鳳翎，一紅一白，當中火鳳靈力與祥和之氣都被清除乾淨，現在鳳翎內充斥著月華靈氣，且楊月盈將精血打入，用體內的火鳳血脈養護。

正準備將鳳翎收回體內，美美以人形閉功出關。

可誰料魂燈世界突起波動，直接將楊月盈從丹穴山踢出，圓滾滾的鳥身在地上滾了幾圈才穩住，嘭的一聲，少女頭上插了兩根鳳翎，面露慍色。“破燈，再等幾秒要你命了？看我給不給你告狀。”

“咦？這血月？”看著身前淡紅色的光芒，抬頭一看，不好的回憶如潮水湧來。

陳易看到楊月盈出來趕緊迎去，替她收拾了面容，又將兩根鳳翎拔下，“這是超級月亮，我看熱搜上說今年還會有另外一次重大月相，一次超級藍月。”

“我還以為。”楊月盈看著陳易遞來的手機上的熱搜以及天文臺釋出的訊息，鬆了一口氣，她還以為是厄瑞斯突破復思齊的神術再次攻來。

但這一口氣還沒有送完，一拍腦門，“糟了。”

被楊月盈整這麼一出，陳易一驚，趕忙問道，“怎麼了？”

“小魚哥和太陰聯絡頗深，如此血月之相，我還是被彈出魂燈世界的，小魚哥那邊一定有事發生，他們人呢？”

這花園裡只有她與陳易。

“在山海私房菜聚餐呢，小舅舅則還是在閉關。”

“糟了糟了。”瞬間飛毛腿拔起，剛出花園就碰到了眾人，看來他們都有所感應。

火金姑問道，“傷好了吧？”

“自然是好了，誒？不對，現在不是討論我的時候。火姨，你們是不是有所感應？”

“剛剛魂燈世界內掀起了無比狂暴的波瀾，而我也是被山海盞從丹穴山中踢出來的，小魚哥還沒有閉關出來麼？”楊月盈隨著火金姑的目光看向江陵宮頂樓。

血月當空，透過房中鏡子折射，整個屋子都被紅光籠罩，隨後一陣輕鳴，劍光繚繞。

山海盞劇烈抖動，想要以月華靈氣灌入沖洗血月，但此次大家閉關，靈氣消耗甚多，不但微不足道，甚至被血月光芒侵入。

火金姑見狀立刻將山海盞收回，方旭又為其刻上結界，使之暫時與外界氣息隔絕。

雨師妾託手感受這紅色的月光，除了顏色，並沒有其他異樣，“洪荒過後，天上星辰就沒有人能夠主宰，與星辰有所關聯的人往往會受其牽制，而太陰地位崇高，稍有異象，小魚都會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

“如今他閉關衝擊築基，我們雖然不能替他承受月相對精神的磨鍊，但可以在其他方面上為其助力。”

雨師妾同火金姑吩咐幾句，火金姑迅速前往已經入住都皇城的呂氏家族中，同呂言要了一箱子鳳棲梧香，是呂氏三分之一的庫存。

呂言沒有問原因，但是他知道肯定是大事，便也跟著前往江陵宮。

“按照你們之前所遇，血月代表著殺戮，鳳棲梧香有安神之用，應該可以讓小魚兒快點清明靈臺。”

隨著一大把鳳棲梧香被點燃，煙氣繚繞化作一隻樸素的灰色煙氣鳳凰，往魚幼安所在的房間飛去。

那灰色的煙氣逐漸混合紅色的月光，妖異之感也在下降。

“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雨師妾目不轉睛地盯著樓上，連黛運來的一大束安神茉莉在靈氣催動下，清香悠然。

樓上寢臥，魚幼安醉步舞劍。

為何說是醉步，因為雙目迷離，步法凌亂，手腕無力，東搖西晃好似一個醉漢。

但導致這一切的元兇並不是酒水，而是那看似柔和實則暗藏暴戾的、代表著殺戮的血色大月。

魚幼安本著要一舉突破練氣九層直至成功築基，便在將雨師妾給他的設下的封印破開後不急於吸收而是壓成一團，緩緩遊走在經脈之中，等到所有封印都被破除，這團力量也在體內運足七七四十九周天便可以一句衝擊那層瓶頸。

可誰知這團聽話的力量突然間失控，在其體內四處流竄，也正因為如此，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只能任由這股力量主導著他的身體。

其他的魚幼安不知道，只知道又要換傢俱了。

該怎麼控制住這亂竄的力量呢？魚幼安試圖用體內的靈力去牽制，但沒有用，反倒會助長那股力量的氣焰。

“該怎麼辦呢？”

門外鳳棲梧香與安神茉莉香共同襲來，那一股清幽讓魚幼安寒毛微聳，先前是假的醉步，現在就有點像真的了。

香味醉人，身動神安。

魚幼安雙眼緩緩開合，“原來是血月。”這也就解釋的通為何體內靈力不受控制，“煥靈二式，蒼月耀世。”

雙臂一抖擻，蒼月月相凝出，從內透過鏡花水月陣，在江陵宮上空顯出三輪，將血月環繞。

總算看到一些反擊之相了，雨師妾那口懸在胸口的氣終於下了肚。

雖然血月的影響控制住了，但那股亂竄的力量還是沒有頭腦，若是就這樣放任，這股力量雖然會逐漸消失，但他也就無法以一擊之力突破。

想要快而穩地精進修為，目前只有這個辦法，魚幼安是不可能放棄的。

就在一籌莫展之際，他聽到了悠揚的笛聲，體內的那股力量流竄的速度在變慢。

“那是？”

呂言有山海間的令牌，在他開啟結界後，有一人也緊隨其後進入，而那人正是提前出關的楚瀟。

沒有其他原因，只是心血來潮，後又收到姜雨嫣他們的留言，說是在江城山海私房菜這裡。

他的卜卦之術不算好，但也能勉強算出這湧動的心血從何方傳來，順著感應而來，果真如他猜想的那樣。

“楚道長！”連黛眼睛一亮，剛才的笛聲就是從他手上的玉笛中傳來的。

“楚瀟見過諸位。”

雨師妾嗯了一聲後繼續盯著魚幼安的房間，“小魚現在處於閉關的緊要關頭，如果你的笛聲有用的話，還請你繼續吹奏。”

看著江陵宮上空凌亂且絲毫沒有減弱的劍氣，楚瀟大概能猜出個所以然。

“應該是他最近在劍道上有所得，在突破實際想要同劍氣一樣一舉突破，但是受血色月光影響，這股氣無法控制，只要將這股氣制服融於全身就能夠突破築基。”

“你有辦法？”雨師妾偏頭看著楚瀟，這個少年天才可能比魚幼安還要出色，不論是心性還是學識。

楚瀟點頭。

“那你去吧。”

楚瀟飛躍到江陵宮上空，笛聲再起，見凌亂劍氣稍有停頓，抓住時機從屋頂破入，落在魚幼安身後。

迷離之中，魚幼安看到了楚瀟的臉，輕輕喊了句，“小道長？”

“保持清醒，跟著我的動作來。”楚瀟清冷中帶著暖色的聲音在魚幼安耳邊想起。

他以玉笛為劍，將廣廈劍托起，自己則是緊貼著魚幼安的身體，手臂託著手臂，小腿貼著小腿。

這是玄度門的長歌劍舞，專門用來化解門中弟子經脈劍氣鬱結或肆意流竄的情況。

“抱中守一，心息相依。”

長劍刺出，體內的那股力量順著小臂流竄到指尖，長劍迴旋，劍氣回收，跨步震身，力量從胸口四射，分別於兩手兩足一首處重新匯聚，凝成五個光團。

魚幼安也越發的清明起來，“多謝小道長相助。”

楚瀟的下巴貼在魚幼安的腦袋左側，“還沒結束，專心，凝神。”魚幼安只感覺兩人之間貼的有些緊了，尤其這八個字的吐息幾乎是摸著他的腦袋流進耳朵的，耳尖刷的一下就紅了。

略有結巴地回應，“好，好的。”

“長歌獻君，劍氣蕩存。”凝霜劍取代玉笛，兩柄長劍相互貼合，劍鳴陣陣，“跟著我的動作，來。”

楚瀟將魚幼安轉了一圈，二人面對面，四目相對。

長劍斜空，從身後劃出半圓又以劍花絞出，雙劍合璧，似招似舞。

舞動中，劍尖袒露，刀鋒飛翻，如風拂萬千疆土。劍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又如游龍穿梭，行走四身，時而輕盈如燕。

魚幼安只感覺剛才被分化到五體的力量在重新歸攏聚合，凝於心脈。

眾人在江陵宮外看到劍氣收回，不由欣喜。

“這是結束了麼？”

“怎麼沒有突破的異象？”陳易問道。

楊月盈當即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你當人族和我們妖族一樣啊，暫且不提你們不抗造，而且你們又不需要化形，自然在突破築基的時候就不會有大動靜。”

話還沒講完，江陵宮屋頂破出一個大洞，琉璃瓦的碎片四處紛飛。

方旭在一旁默默記賬，塗山青蕪瞥了一眼。

賬本上一共兩行文字。

第一行，楚瀟破頂而入，直徑五十厘米的小洞，修補費用三萬。

第二行，屋頂大窟窿，需要重灌，重灌費五十萬。

隨後將賬本默默收起，為小老闆在心中默哀。

蒼月之相無限延伸，逐漸將整個天空阻攔，那輪血月的光芒也在暗淡，逐漸恢復正常。

陳易看到最新訊息，本輪超級月亮還有三分鐘就將消失。

隨著蒼月的盛大，魚幼安體內所有力量匯聚一心，那股脹痛感讓他十分不適。

“忍住。”楚瀟開口安慰，“這是最後一步了。”

太陰恢復往常狀態，楚瀟當即出手。

“屏息凝神，感受練氣與築基之間的隔膜所在，凝劍影，破瓶頸。”在感受到魚幼安體內蓄勢待發的力量後，楚瀟連點數道穴位，最後一穴於心口。

“築基，成。”

伴隨著最後一穴的開啟，積壓已久的力量全部爆發，由內而外地為魚幼安洗煉肉體、靈魂。

最後以魚幼安為中心，更加純淨的月華靈氣鋪灑而下。

這一刻，魚幼安真正踏入了築基。

“還好有你在，多謝。”

“不必，怎麼說你也是我的後輩，理應關照。”

“嗯？”

忽然想到楚瀟是自家院長奶奶的師侄，可不就是他的小叔麼。不過幸好有他幫忙，這個便宜就讓他佔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