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魚幼安欲言又止,現在這情況可以說是很抓馬。
秦禾一本來是要泠月姬以身死的代價將嬴異人完整地換回,她苦首魂燈兩千多年只為這麼個心中念想,結果在自己的王上歸來之時又是分別之際。
她真傻,還真以為這僅是比山高比海深的知己之情。
如今這麼個狀況,她已經快要不知道自己繼續活下去的念想是什麼了。“有鏡子麼?”秦禾一問向魚幼安,她想看看自己這些年來一直不敢看的容顏。
“需要我形容嗎?”魚幼安將手機掏出,調到了原相機模式後遞給秦禾一。
“算了,不必了。”
也沒什麼好看的,省得再去想那個沒責任心的男人。
“那。”魚幼安試圖開啟話題,其實這個秦禾一一開始對他們就沒有殺意,對泠月姬也只是恨,恨她毀了自己的王上。
但最後一幕,嬴異人和泠月姬互明心意後,秦禾一更多的是迷茫與神往。縱使她周身鬼氣繚繞,魚幼安也可以肯定地說她是一個既複雜又簡單的女人,是個絕無二心的忠臣,只是生錯了年代,進錯了事件,否則這樣的奇女子一定會名傳千古。
泠月姬說他身邊有殘魂跟隨,那一定是顧瓊羽的,而秦禾一有聚魂之法,嬴異人也點出她能夠幫自己,無論如何,魚幼安都是要爭一爭的。
但秦禾一似乎知道他的心思,可不善與人言的她在感受到魚幼安熾熱的目光後本能地後退,臉上全是彆扭之意,“離我遠點。”
“別以為王上讓我幫你我就幫。”
先是甩給呂言一本功法,“你是他的後人,他和王上關係匪淺,我也願意教導他的後人,這是一本身法,喚作《踩影步》,你自己學吧,也可傳授給他人。”
她的體質在那年與天爭奪時就被天道降罰,經脈寸斷,後面跌入南海的一座海底亂葬崗,是那裡積怨已久的鬼氣為其重塑了經脈,至此她便開始休息鬼道,自創功法,這《踩影步》就是她參悟亂葬崗鬼影迷蹤寫下的。
能夠隱沒在別人的影子中給予致命一擊,但唯一缺點就是如果不能一擊斃命,就無法再次進入影子中。
“多謝師父。”
“滾。”
呂言如獲重寶,將這部身法抱在懷中,對於秦禾一的滾字是閉耳不聽。
“至於你。”
秦禾一上下打量這魚幼安,這人確實如王上所說的一樣,但體質又與鴻鵠一樣,有天命在身,雖然現在並不強烈,但秦禾一不想再接觸這樣的人。
反正王上都上天了,她不如就聽最後一次他的命令,好好用心眼欣賞人間美景。
“前輩。”魚幼安躬身等待秦禾一的答案。
“這燈你拿著。”秦禾一將聚魂燈遞給魚幼安,“跟在你身邊的殘魂與你一定很親密吧?”
“是。”
“那就好辦了,聚魂燈是無芯燈,燈油是心頭血,每三日換一次,一次一滴即可,招魂術與養魂術我可以教你,只有當魂魄流入燈盞之中才會被點亮,”
魚幼安已經入了修煉之路,就無需這種紙質書籍,秦禾一揮出一道凝實的鬼氣,“這就是兩門功法的傳承,你自行領悟。”
再是一拜,“前輩大恩沒齒難忘,如果可以,我想請前輩隨我一同回去,我那邊有一個天生能修鬼道的孩子。”魚幼安還想說下去,這可是不可多得的且能夠教導花言祈修煉的鬼道大佬啊,給她整回去那不是如虎添翼。
但秦禾一立刻拒絕了,“我最不喜人多,至於你說的那個孩子等我有興趣再去看。”
“如此,我便去了。”
“誒?等等,前輩。”魚幼安趕忙攔住,這突然湊近讓剛剛飛身起來的秦禾一一驚,又墜落下來,“你搞什麼?你想要的不都給你了麼?”
“不是,前輩,我怕你不認得路,這是我們山海間的令牌,只要你將其催動,便會給你指引方向。”白素素之前做了很多空白的令牌,就是為了方便魚幼安在外遇到閤眼緣的或者剛收服的下屬,讓他們知道自家大本營在何方。
尤其是在雨師妾層層陣法加護下,非妖的更加難以進入。
“哦,這樣。”秦禾一將令牌手下,魚幼安心中很是滿意。
便問道,“前輩,你準備去哪裡?”
“最後一次聽他的命令,準備去地下看看人間的模樣。”隨後捲起一陣黑煙準備浩蕩離去。
“地下的,人間?”魚幼安分明記得嬴異人說的是地上的人間啊,怎麼她聽成了地下,還人間,那分明是地府好吧。
秦禾一還沒有徹底離去,只是匆匆一掃上方戰況,她的聲音又在地宮響起,“對了,忘記提醒你了,你的那些手下好像有點招架不住了。”
“前輩,我也提醒你一下,讓你去的是地上的人間不是地下的鬼界。”
“兩邊都要去,這地宮裡沒什麼值錢的,那些鮫人燭與中間這塊浮空石你取走吧。”
有這話,魚幼安才不會多作客氣,一聲多謝後就將山海盞開啟,將這些能用之物全全收走。
隨後地動山搖,法陣皆被秦禾一破除,而下方幽深不見五指的深淵傳出水聲,“是地下水在沒有法陣壓制後全部上泳,我們快走。”
“那大鴻鵠塔會不會被淹沒?”呂言問道,這是最後一處讓世人瞭解神鳥鴻鵠與莊襄王故事的地方了,可不能被沖走。
“那自然不會。”秦禾一也不可能讓這一處成為廢墟的,她只是要將地宮毀去,“不過鴻鵠塔一層中央會多出一口井。”
“呂大哥,離開鴻鵠塔後我們兵分兩路,九局的人不會為難你。”
“那你自己多保重,我們在你的山海私房菜見。”
“我看你是想吃好吃的飯菜吧。”魚幼安開了個玩笑,“到時候見。”
一出這地道,魚幼安就帶著火金姑她們大張旗鼓地飛出,吸引了絕大部分注意,而呂言趁此機會從一旁小路拐出。
魚幼安倒要看看這次九局來的是誰,但定睛一看,梁佑,梁家五長老,還有陳平川,沒想到都是些熟人。
包括那些參與戰鬥的弟子都穿著兩種服飾,擺明了都是陳家與梁家的人。
“二鳳,你先回山海盞中。”楊月盈火鳳尾羽中的力量已經消耗完畢,鴻鵠尾羽中的力量也微不足道,這兩家都不是什麼善茬,需要動腦。
“火姨,待會兒找機會把他們都收回山海盞中。”
“那主上你呢?”
“無需擔心,我用這裡。”魚幼安指指自己的腦袋,抽出廣廈劍就是劈出一道利氣,將兩撥人馬分割,“好久不見啊,陳道友,梁道友,還有五長老。”
蜃氣瞬間籠罩,火金姑開啟山海盞的魂燈世界,將眾妖收回。
“好久不見,魚道友真是越發的威風了。”陳平川同樣以劍氣回敬,兩股劍氣在空中炸開。
梁佑有些唯唯諾諾地站在梁家五長老偏身後一點的地方,試著打了一個無聲地招呼,但魚幼安只是掃過一眼,讓他有些不開心。
“陳道友,好劍!”
“魚道友,你也不差,不過你是不是該把那些妖物放出來?”
五長老在那邊附和,“梁琦身死的事我梁家還沒有追究,但在人族大義上,我們不可能讓你這般目無章法,與妖族勾結,禍亂人間。”那吹鼻子瞪眼的模樣在魚幼安眼中真是可笑,尤其是在批鬥他毀了小鴻鵠塔。
“五長老言重了。”魚幼安擺擺手,“人各有道,我的道從來都不比你們歪,甚至比你們還要正。”
“你。”陳平川皺眉。
“我沒說什麼啊,我只是說我的傳承久遠,宗門是上古大宗而已,你們想到哪裡去了?”魚幼安反問,“不過九局怎麼變成了你們隱世家族的標誌了?隱世難道不是避世不出麼?是我理解錯了還是你們插錯了手?”
魂燈世界內,楊月盈的妖身被織雲抱著,聽著由火金姑口述的話,不由吐槽,“難道真被我老祖一說,這王霸之氣就來了?還有他不是說動腦麼?怎麼著嘴皮子耍的要把人氣死,真的不是引戰麼?”
“恰恰相反。”塗山青蕪露出一副你不懂的模樣,“他們這幫人最好面子,也最聽不得這些話,道心一抖,就會怒火攻心,不攻自破。”
“休得胡言!”沒想到是最年長的五長老最先坐不住,不過被陳平川所阻攔,“我們還沒有徹底拿下九局,奉天老道還有劉清塵他們在盯著,你要穩住。”
談話的聲音太小,魚幼安聽不清,但發現五長老的神色逐漸冷靜下來,面色有所微動,得想辦法撤了。
突然將目光打在梁佑身上,嘴角一揚,“梁道友身體好了?梁家沒有問責你吧?”
梁佑支支吾吾,倒是五長老有所察覺魚幼安的算計,替為回答,“他現在已是我梁家下任少族長的候選人之一,就不勞煩你牽掛了。”
魚幼安看向梁佑,希望是他親口回答。
“是。”梁佑一口深吸,再一鼓作氣,“我很好,已經是候選人了,多謝魚道友牽掛。”
對於梁佑,魚幼安只是覺得人是他救的,而且心地不壞,既然看到就關心一下,其他的與他無關,但還是好言相勸,“既然作為少族長候選,還是要拿點氣概出來的。”
言盡於此,聽不聽得進去就全憑他自己。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是雨師妾。“不好意思啊,家裡長輩牽掛,先接個電話。”
“魚道友還真是接凡。”陳平川諷刺道。
“過譽了過譽了,畢竟我也是從人族中出,回人族中去,如果不接凡,忘卻本心了怎麼辦,是吧,陳道友。”隨後作噤聲狀,讓其不要講話。
“乾孃。”
在聽到接下來的話後魚幼安果斷轉身,此地不宜久留。
迅速關掉手機,蒼月升起,“我乾孃喊我回去吃飯,諸位,不用送了。”
浮光亂影身法瞬間施展,八道身影分別從八個方向飛出。
梁家五長老下令梁家人去追,但被陳平川制止,“我陳家二長老快來了,窮寇莫追,後面還會與他見到的,不急於一時。”
“好。”
眾人注視著眼前虛影逃竄,魚幼安回眸的剎那,只覺得被一道虎視眈眈的目光鎖定,不敢多做停留,迅速返回江城江陵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