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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從左、向右

魚幼安看著烤爐中不停轉動的半扇豬肉,心中突發奇想,“如果用鳳焰炙烤會不會讓這豬肉更加焦香味美呢?”

手中法印顯現,一小坨鳳焰來回遊蕩。

“會,但要把握好鳳焰的力道,不然再靈的豬也會被烤成焦炭。”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魚幼安一個激靈,手中的鳳火從指縫溜出。

饕餮彎腰靠在魚幼安肩上,輕輕一吸氣,那坨鳳火被其吞入口中,打了個嗝,噴出一縷青煙,“味道還不錯,就是有點虛,不夠實在。”

那小圓墨鏡是翻蓋的,饕餮露出一雙正在打量的眼眸,“魚幼安是吧,我比你年長很多很多輪,就叫你小魚了。”

一副自來熟的樣子,饕餮靠在櫃櫥上。

“你做的菜很好吃,但人族基數太大,為了防止你被過度消耗,我就在那群小輩施展的幻陣上又多加了幾道,徹底隔絕凡人和修士。妖族人數不多,你也輕鬆點。”

饕餮很是驕傲,覺得自己做的是天大的好事。

魚幼安無語,原來真正的幕後黑手在這邊呢,但又能怎麼樣呢,這可是大妖,還是大妖饕餮,自己又打不過。

鬱悶的同時召喚出三朵鳳焰丟進烤爐,“饕餮先生,麻煩你幫我控制這三朵鳳焰,我這邊還要做其他的菜,忙不過來。”

“不用這麼客氣,叫我老饕就可以了。”饕餮從烤爐中抓出兩朵鳳焰吞進肚中,又嗝出兩縷青煙,“一朵鳳焰就夠了。”

魚幼安不再去管,只專注於手中的鍋和鏟。

那一股認真勁兒讓饕餮異常欣賞,如今時代,能找到個如此專注於食材製作的後輩屬實不易,看來得找個機會和王守仁推薦一番。

想著想著,饕餮的肚子就開始做起了抗議,先是小聲,而後咕咕不停。烤爐裡唯一倖存的鳳焰還沒有徹底完成使命就被他吞下。

反正魚幼安也沒有看見,他就當不知道,問起來就說是被消耗掉了,魚幼安那個初出茅廬的小菜鳥也不會質疑什麼。

至於那一盤盤出鍋的菜,饕餮則在魚幼安看不見的角落裡一口又一口的吞進肚子,沒有半點多餘的咀嚼動作。

在一旁玩耍的小狼崽看到饕餮的小動作,本是要維護魚幼安的勞動成果,但饕餮丟下幾塊肉就將他們全部收買。

一大兩小縮在角落一口接一口。

原本與碗口齊平的燉菜都只剩下七分滿,就更不要提那裝在盤子裡的菜了,愚公看了都要嚷著拜師。

終於在最後一道素炒青菜出鍋後,魚幼安大功告成。

三十六道熱氣騰騰的佳餚代替靈氣食材佔滿桌面,但伸懶腰的功夫,魚幼安覺得有些不對勁,他那盛的滿滿當當的菜餚怎麼除了剛出爐的青菜全部完美瘦身三成。

再一看,兩隻小狼崽子四腳朝天,圓滾滾的肚子毫無隱瞞,直接將證據送出。

“老饕呢?也不看著點。”

魚幼安將狼崽抱起,“你們這兩個小傢伙啊,吃了這麼多,也不怕不消化。”

但轉念一想,這崽子畢竟是妖身,姜乾元他們都是人身,這狼嘴舔過的食物,他們還願意吃麼,魚幼安可不想再做一頓飯,這三十六道菜是他這段時間以來做的最多的一次。

連著手腕處都有些僵。

“你們兩個就在這邊好好待著,不許出去,那半邊豬頭我等會兒割下給你們留住,不許出去,聽到沒。”魚幼安蹲下身子,將狼崽輕輕放在地上,小聲叮囑,但吃飽喝足的狼崽哪管這些,魚幼安的話也聽不去半個字,舌頭往外一歪,昏昏欲睡。

一直駐足於門外的白素素走了進來,“是老饕偷吃的。”

白素素揮出一道靈力幫助狼崽消化,那圓滾滾的肚子瞬間癟下去一些,“你剛才還蠻有為人父的模樣,溫柔細緻,要不把他們接回去養,姜局這邊我來說。”

魚幼安擺擺手,“現在魚重燚的問題還未解決,再帶著他們,那黑氣的問題將會越來越複雜,這種不可控的事情,我不能輕易冒險。”

縱使這兩隻狼崽再怎麼討他喜歡,一是姜局長的委託,二是狼崽的安全,無論如何,魚幼安都不會將他們帶走。

白素素微微一笑,“魚重燚是那隻禍斗的名字吧?”

魚幼安點頭。

“狼族很重感情,既然你無法帶他們走,不如就給他們起個名字吧。留個念想,靈局先培養著,未來的事未來再讓他們做決定吧。”

白素素撫摸著狼崽的腦袋,軟軟的觸感,敖青的龍鱗就不是這種感覺,冰冰冷冷的,還有些堅硬。

魚幼安之前為狗子起名時翻閱了很多書籍經典,有兩句他很是喜歡。

一是,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二為,木欣欣以向榮,泉涓涓而始流。

便開口道,“擇善而從,欣欣向榮。”

“那便叫他們魚從左,魚向右吧。”兩隻狼崽額間的黑色長毛一左一右,都為身體本相,魚幼安也希望他們能夠永遠遵從自己的心,不論是左是右,選定了方向就不要輕易後退。

“那小名就叫做左左,右右嘍。”白素素左左右右的喊著,小狼崽嗚咽,似乎對這個名字還算滿意。

“我就說這香氣哪來的,小魚,不愧是你啊,這才多久,做了這麼多菜。還是你懂我。”姜乾元招呼後面的熊氏兄弟將菜餚端出去。

“走走走,咱們飯桌上交流。”姜乾元摟著魚幼安快步向前。

靈局內部七彎八繞,每一個岔口都通往不同的地方,魚幼安真是好奇這麼奇特複雜的建築是出自誰手,真不怕有人迷路麼?

好在有姜乾元的全權帶領,魚幼安隨他來到一處大廳,那巨型桌子照魚幼安估算,最起碼能坐下二十來人。

在姜乾元的安排下,魚幼安夾在他和白素素中間,再右邊一個就是之前門口見到的夢貘,莫林夕。

眾人先是舉杯共飲,那是靈局的侯狄釀的猴兒酒,是一種極為享受的修煉資源,僅有靈局內部才有。

“熊霸天,熊霸地這兩個你認識,我就不介紹了。”

那兄弟倆憨憨一樂,齊齊抱拳,“魚老闆好。”

“這兩位我也認識,素素姐和林夕姐。”魚幼安舉起酒杯和她們輕輕一碰,微抿一口,這猴兒酒看似入口溫柔,但一旦進入肚中就會散發熱量。

對面的黃衣老師傅用靈氣幫助魚幼安安撫體內的躁動,“第一次嘗猴兒酒都這樣,多喝喝就好了。一邊飲酒,一邊需要以靈力分解酒力,雖然麻煩些,但不會喝醉。”

“多謝侯老。”

魚幼安不勝酒力,就算有靈力化解,這猴兒酒也不是凡品,才抿了幾口,這臉就跟打了腮紅一樣。

在一輪輪共飲中,魚幼安將桌上的人都認了個遍,剩下五個分別是天鈞蟻后君扶搖,這靈局堡壘就是她一手建造的。

雪虎白楓,紫葉參王山老,泰山石妖朱邪。

以及那個靈局最特殊的妖,從一柄佈滿鏽跡的殘劍中修煉出來的妖,十一,諧音失憶,因為他對自己的來歷沒有絲毫記憶,那鏽跡斑斑的本體上也沒有任何文字描述。即便是有也無法從鐵鏽中看清。

酒過三巡,桌上的菜在這些大胃口的妖怪嘴下毫無還手能力,一盤接著一盤被清空。

好在還有那半條三米長的烤豬,經過鳳火炙烤,又有靈氣蔬菜醃製,每一寸都散發著迷人的肉香。

姜乾元說是局長,但在座的都是局內老人,他也不用顧及局長威嚴,扯下一條豬蹄問,“小魚啊,你給雨師大人找到續命靈藥沒?”

“還算有所收穫,怎麼了?”

“沒什麼,這不是怕你第一次進小秘境,沒有什麼經驗。對了,裡面的守護者有多強?”

魚幼安思考了片刻回覆道,“也沒去太多地方,遇到最強的應該是金丹大圓滿。”

姜乾元瞭然於心,“我就說這個地級秘境怎麼那麼多限制,原來是守護者的等級不夠,萬一我們這些老傢伙去,所到之處應該是寸草不生。”

姜乾元忽然想到了什麼,那日在長安皇陵,他感受到了很多氣息,但都很怪異,一股妖氣中帶有雷霆,一股妖氣中充斥祥和,除此之外便是一股更強的佛氣,這個他知道,那是從小鴻鵠塔散發出來的。

看來那座塔中真的有天竺伏凰佛陀的金身。

“那幾日我在長安感受到兩股強大的妖氣,你可知是誰?”姜乾元問道,那兩道妖氣身邊都有月華靈氣,而整個俗世擁有月華靈氣的只有魚幼安。

“一個來自不鹹山,一個來自大鴻鵠塔。”

這兩個地方,前者姜乾元惹不起,後者他也只聽過傳說,以前有過興趣有探索,但那一陣又一陣的佛音繚繞吵得他頭大。

而且大鴻鵠塔有特殊的禁制,他也闖不進去。

“大鴻鵠塔中的難道是神鳥鴻鵠麼?”

“沒錯,不過被鎮壓了。”魚幼安現在聯絡不上呂言,楚瀟也在閉關中,之前許諾的拯救鴻鵠的計劃除了依靠雨師妾,靈局應該也能助他一臂之力。

於是,魚幼安便將這故事告訴了眾人,其中白素素的反應最大。

“《伏凰心經》?我當年也被一本《壓龍妙法經》鎮得死去活來。”白素素又問,“可是來自天竺?”

隨後自語道,“不用說也知道,那天竺佛陀與妖天生犯衝,哪個佛號不是鎮就是壓的,未修佛之前與野獸結仇,成佛後以鎮壓此族為天命,說得好聽是為人族,還不是為報復自己為凡人時所吃的虧,關鍵佛道還就庇護這些人。”

“你若是想去拯救鴻鵠,靈局幫不了忙。但我可以助你。”說完此話,白素素就將一枚令牌取出,這是靈局的身份證明。

因為靈局不是野山門,對於人族來說,佛門也不是異己,反而是能夠帶來心安的最大信仰,無論如何,靈局都不能以官方身份動手。

這也是白素素為何將令牌丟出的原因,如果她不再是靈局的人,那一切都會變得簡單。

從當年被姜乾元從夕照塔下救出,往事如煙,心中仇恨也被消磨殆盡,但她對那些天竺而來的禿驢就是痛恨。

她是妖,被鎮壓,或許理所應當。

但鴻鵠是神鳥,那群禿驢敢鎮,她就敢掀。

“魚幼安在此替呂言謝過素素姐,但此舉兇險,我們也非親非故,我是不會讓你置身險地的。”

魚幼安好意謝絕,“等我回到江城後,我會和乾孃好好計劃。”

白素素將令牌粉碎,姜乾元眼疾手快,將剩下的豬肉拖走,才沒有被這些粉塵汙染。

“你剛才還說,擇善從之,在我的理解中,這個善就是去還神鳥自由,就是讓神鳥完成自己的心願。”

“從左、向右,你說的,當選定了,就不會輕易放棄,不論左右,都是用心去選擇、堅守。”

魚幼安明白了白素素的心意,於是將之前姜乾元給的令牌也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