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墨姝在房中服下易容丹。
侍女冬雪望著少女轉頭掀開帷紗,露出張五官平平的微黃色臉蛋,她新奇地上下打量:“小公主,您臉上的疤痕完全好了,恢復如初,那我們去學堂還需要戴著帷帽嗎?”
墨姝在腦袋上紮了兩個丸子包,熟練掛上碎花流蘇後,搖頭笑道:“不用。”
江南此事會和魔沾上關係嗎?
答案未知,但能夠肯定的是,倘若她戴著帷帽大張旗鼓進入學堂,這和自報家門並無區別。
“哦,”冬雪點頭,見小公主開啟木窗示意掩飾氣息跳下去,她指指門口並不放心,“那外面柳老爺派來的人怎麼辦?”
肯定會被發現的。
“這個你放心,我已經想到辦法解決了。”
聞言,冬雪這才先行跳下閣窗,而屋內的墨姝,喚出了滅星鐲中的燭照。
她望向一出來便賭氣背過身的黑衣正太:
“這個最適合你了,你只需要在這吃吃喝喝,偶爾彈琴吹簫鬧出點動靜。”
可話不知戳到哪根肺管子,燭照瞬間如同炸毛的貓咪,轉身瞪眼抬起食指指向她:“憑什麼幽熒就能和你去探險?”
之前明明都是他們形影不離的好麼?
墨姝盯著他,輕飄飄吐出反問:“你說呢?”
幽熒作為靈能至今還只能呈現半透明,在現實出現更需靈氣的維持,燭照就不一樣了。
況且無論怎麼想,暴露身份後前者的出現會更“合理合法”吧?
“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燭照呆若木雞,發出靈魂拷問。
他發現自從溪合學府結業考後,無論是外界的討論還是即墨姝的注意力,都向幽熒傾斜,他都快沒有容身之地了!
這個想法他同樣問過幽熒,對方白了他一眼。
這個多年的好友依舊語氣冷冰:
“等你何時重獲太陽的親厚、恢復原身,再同我說這事。”
“再者,外界能討論你麼?”
短短兩個短句,就將燭照原本的鬥志挫敗。
“你怎麼會這樣想?”
墨姝的神情嚴肅起來,她鄭重其事拍拍正太的肩膀:“我和幽熒在前方的探索工作,定離不開你在後勤做的犧牲和付出……”
一頓口水話說下來,將思想工作做好。
燭照剛閉眼拍胸脯保證任務的圓滿完成,下刻睜眼便見閣房人去樓空,白衣小書生早就無影無蹤。
墨姝喬裝易容、改名換姓拿著新弄到的身份名帖,投入柳氏名下學堂。
如今眼前的這座,算是整座江南城中最大規模的,周圍人流不息,都是些身著布衣踏步入內的學子。
木門口站著的書師將對方遞來的名帖接過登記,算是屬於普通人的“實名玉簡”。
冬雪見小公主素面朝天大步走去,她躊躇片刻抬頭,看向牌面上的三個大字“厚德堂”,還是快步將名帖遞出,跟在了身後。
墨姝的滅星鐲可以自由控制靈氣的收放,除卻魔氣吸引這部分,她並不擔心暴露,在入住學堂後院角落後,開始了安穩而平和的學習生活。
兩天下來,她注意到這裡的學子基本都抱著“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態度專注讀書,一門心思透過柳氏創辦的“跳板”來實現改變生活的景願。
沒有按資料聯絡失蹤者親近人查明訊息,更沒有晝伏夜出搜尋異常地點,墨姝就如同個普通書生,照常上課,認真學習,下課同冬雪探討留堂的開放問題。
她時常會注意到對方欲言又止的神情。
“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
冬雪搖頭否定,見小公主眨眨眼也沒有追問、起身離開,她這才從桌杜中抽出兩天調查的資料,開始重新翻看研究。
碩大的白色捲紙上寫滿失蹤者及其有關的人,兩日暗中聞訊下來,已將質疑點在學堂的平面圖紙上圈出畫紅。
最明顯的是,那些人失蹤的地方和預想中的“角落”“窄房”不同,倒是露天白日下的花苑小徑之類。
她下定決心探查方向的同時,並未注意到在對面二層木欄內,原本走遠的小公主正遙遙望來。
“為何不直接說明你們二人目標相同?”幽熒問。
墨姝手中捧著的依舊是半碗沙冰,吃了口後咬勺:“信人不疑,疑人不用,她對我明顯有顧慮,況且,這樣引蛇出洞也挺好的。”
停頓許久見堂下冬雪收拾好東西離開,她抬頭眯眼正對太陽,嘟囔:
“柳相君他們應該已到蝴蝶谷了,不知道計劃進行的順不順利……”
得加快速度了。
望著對面書生的衣襬晃晃蕩蕩,朝著學堂一方走去,她嚥下最後口沙冰,從儲物袋內掏出個巴掌大的紙片小人,放在硃紅色的木欄上。
那小人瞬間如有了生命般伸展四肢,從欄杆上一躍而下埋入草木叢間消聲匿息,追著人消失的方向踏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