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原書女主,即墨瑤搶到最後一輪聚石臺對戰是理所當然的事。
而對墨姝而言,雖會增加不少難度,卻也是樂見其成的結果——
聚石臺能拆分男女主二人,若是幸運地讓女主淘汰在此,考核最後大機率會是她和公儀冥澤一對一環境。
她並未出聲,微微頷首,握緊長竹直驅其上。
“木憫·海棠醉目。”
第一招便是《木憫》第七式。
透明無色的靈氣在飄散中化為淡粉,充斥醉人飄香的味道暗藏殺機,直指命門。
即墨瑤凝眉,指尖輕點,火鳳所攜帶的異火閃爍其上,揚起手時,如紙花飄蕩的火焰不退不懼!
她主修木靈,靈能卻融合了相剋的火靈,在五行中,最克木行的金被火行剋制,在一定程度上單論五行相撞,已立於優勢對位。
可眼前分明是熟悉不過的木憫靈法,使出的卻是不熟悉的第七式。
望著異火被輕鬆擊潰,撲鼻而來的海棠醉夢,即墨瑤迅速認清局勢,意識到自已要使出全力。
“火鳳·紅蓮——”
腳底綻放的八瓣火紅蓮花緩慢張合,爆發令人眩目炙熱的靈氣,橙黃的核心及外隱隱產生灰燼般的黑色。
即便是喚靈後的首次用招,完成和精煉度卻彷彿輕車熟路。
墨姝垂眸,一眼便能認出此招師承何處。
蓮花模樣源於譚雨濯的靈能蓮花仙子,而火行招式學習於方風燁的屬下倫炎,從地底滲透而出的攻擊方式如出一轍。
知道用《木憫》恐落於下風,便用異火避其鋒芒。
“木憫·洩千里。”
對靈術瞭解,便能迅速做出應對判斷,在烈火蔓延灼燒到帷帽面紗的一角前,她扶手抬正,靈氣微動,在眨眼間便落於對手的後方。
又是一招!
感受到從後逼來的危險,即墨瑤壓力倍增,她扭頭對上白紗下的那雙眼,用力地似能洞穿。
情急下,不得不喚出火鳳。
只見火焰遍佈全身的鳳鳥雙爪立於肩膀上,尾部似雀五彩斑斕,深黑的眸子跟隨宿主定在墨姝身上。
一聲戾喝,伴隨長鳴,石洞顫動!
靈能出,氣勢起——
望見這幕,在聖學堂的觀眾不少都搖頭嘆息,認為結局已定。
無論修士對靈術理解運用有何等差距,結果都會偏向有靈能的那方。
“即墨姝為什麼要故意重壓逼人?讓即墨瑤一開始就喚靈能打鬥,雖能速戰速決,可若魚死網破她絕不討好。”
皎兔托腮,還未等她思量出個所以然,劉春生秒答:
“若只打一人,溫水煮青蛙更符合姝姝性格,可她要對付的不只是即墨瑤,讓對方使出全力死心退出是保留靈氣最好的辦法。”
江詠歌則盯著留影珠下步履逐漸凌亂的藍袍少女,若有所思:
“這倒不一定。”
而況,若為了使“跨階”打更合理化,即墨姝絕對會亮出至少一張底牌。
如此想著,下刻眼前虛屏中,藍色的水波相伴白衣而起,阻斷了連綿燒來的火焰。
竟不止蜘蛛溶洞中展露的土靈術嗎?
他微愣,即墨姝是三靈根修士?
“不是吧——”
不同於觀眾間的歡呼驚歎,皎兔望著熟人操控著水波沒火,一臉錯愕呆滯。
即墨姝到底還有多少是她不知道的?
從前本以為對即墨姝的定位已是高估,沒想到人家展現的只是冰山一角。
“拼盡全力卻難以望其項背,要麼頹廢認輸,要麼破而後立。”江詠歌面無表情,評價道。
“那你會怎麼辦?”
皎兔回神,望向這位從未敗過的天之驕子。
“以絕對實力碾壓過去就好。”
說的輕輕又鬆鬆。
觀眾席嘈雜無比,石洞內的對招已有十下。
和先前的南宮無極一般,靈能過度使用帶來的是難以遏制的疲軟期。
墨姝為克火使出水靈,應付遊刃有餘,可對此刻的即墨瑤而言,卻萬分煎熬。
她喘著粗氣承受著靈能反噬,餘光瞥過落於對手手臂上的紅痕,那是她唯一傷了對面的證據,除此之外,都如打棉花般費力。
“結束了——”
墨姝正欲給予最後一擊。
可未想,下刻對面之人周圍火光沖天,直湧而上!
“木憫·步步生。”
只聽耳邊響起道決絕的女聲。
剎那間,瞳孔中所有黑色悉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刺眼的紅和女子隨風飄舞的衣袖裙襬。
步步生?
墨姝下意識閉上雙目,可仍晚了,光亮如把利刃刺入眼中,帶來鑽心般痛楚。
湧動的氣流磅礴無盡,卻四處攻擊並不可控,頭頂懸浮的留影珠便被道焰球砸下。
“咔嚓”聲沒了動靜。
遠處觀察情況的書師一開始沒有來得及收回留影珠,回神後已錯過了插手時間,他提起心緊盯局勢,生怕出現意外。
墨姝手握長竹,憑藉對靈氣敏銳的捕捉,無視野擋下一擊。
步步生,乃原書劇情中女主即墨瑤突破合靈期後自創《木憫》招式,是面對無數危險的底牌殺招。
透過遍地開滿火蓮的境地為陣,乍聽“步步生”,實則每步都為“關關死”。
最致命的是,即墨瑤頭頂蓮花燃燒一刻,她便一刻不能睜眼,否則將有失明風險。
只是她實在沒想到,在這裡對方便已將未來大殺四方的招式用了半成,選擇在這裡對付她。
可惜,墨姝太清楚這殺陣該如何破解。
更何況她本身的靈力境界也高於對方。
“咚咚——”
面板因火鳳和長時間高溫已隱隱掉皮,即墨瑤吃力地使用著嶄新陌生的靈術,雙目痠痛無力,可還挺著口氣。
母親教她如何融合異火和蓮花時的叮囑歷歷在目。
“此招只可用於保命,兩行相生若不熟練將導致經脈錯亂,後患無窮,紅蓮失明的危害也過大,斷斷不可在同門切磋中使用。”
可是……她不想認輸。
對面白衣翩翩,身形輕巧宛若游龍走在蓮花間,即墨瑤已分不清流在眼中的是血水還是汗珠。
是逆行靈力繼續?還是狼狽認輸?
“咚咚——”
她聽見心中巨響的剎那,右手一顫,迎難而上,經脈內的靈力最終反轉開始逆流!
她不想輸!
“咕嚕嚕”
“咕嚕嚕”
逆流的靈氣匯聚指尖戳破皮肉,滲出的血水融於異火,五臟六腑似在此刻燃燒撕裂,即墨瑤卻異常冷靜,踏步,出招,靠近那抹白色!
困住她!
打敗她!
幾乎是如同餓狼撲食般將人壓向地下,逼仄混亂的靈氣同平日裡清冷高傲的白山茶形象截然不同!
“砰——”
白衣袖下伸出墨綠長竹迅速將火球擋下,分毫不動,與此同時上方的帷紗被牽引飄動,終是露出帽下面容。
“哈……”
凌亂的髮絲粘在臉頰,即墨瑤喉間吐出口氣。
殺招被阻,緊繃洶湧的靈力瞬間消散,肩膀的火鳳隨風消逝融入身體,頭頂碩大的紅蓮也墜落成點點星光,宛若四月飄花,蕩於周圍。
她雙腿屈膝撐在白衣少女之上,左手無力撐地,右手暗藏的殺招早被攔下,異火消散的同時手掌落於那乾淨的脖頸上,卻因顫抖脫力使不上任何力氣。
眼眸中的人雙目漆黑沉靜,比起她的狼狽顫抖,氣定神閒呼吸都不曾錯亂一下。
見她右手長竹,左手緊緊捏著的——
是她已經碎掉的原石。
直至此刻,即墨瑤知道,自已輸地徹底。
只能眼睜睜看著屬於自已的榮耀被奪走。
“即墨姝……妹妹……”她輕聲問時,隱隱顫抖,“你到底贏在了哪裡?”
話語說出,實則捫心自問。
“你早就知道是我。”墨姝望著她,聲音在剎那寂靜中很是明顯。
“我不是南宮無極,不傻不蠢。”
掀開帽紗是為了確定。
從前模糊的印象被推翻重建,即墨瑤應該要問問題的,要歇斯底里,要不可置信,可腦中回想起憫花闕內,白衣少女執燈安慰的畫面。
原由的質問終究化為成敗的無奈。
帷紗消失,她看見了對方的面容,同時看見了她臉上新添的傷疤和泥濘。
“你又是……如何做到的?”女音意起聲嘆。
在對方消失最後刻,墨姝定定答:
“勤能補拙,人定勝天。”
聲音清脆堅定,不曾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