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姝後退一步:“為何會不安全?”
慕問盯了她半晌,有些不解:“所以師姐,你是拒絕我了嗎?”
他蹙著眉頭,上前一步:“師姐你對魔有什麼誤解嗎?事實上,學府書師講述的人魔交戰歷史並非真相,就像人族有卑鄙無恥之士,我們魔中也有正義之輩,一棒子不能打死一片,不是麼?”
“不能答應!絕對不可以!”
燭照早已在腦中吼叫著給出答案,在此人出現後,他就萬分暴躁。
多年前上個宿主心智不定入魔的場景歷歷在目,他怎麼能再次看著一路成長到現在的人重蹈覆轍!
可同時他深知,修士只要有一絲不定便會產生心魔,魔氣乘虛而入,是旁人千萬句叮囑都扭轉不過來的。
“魔是如何……”墨姝沒有回覆腦中的話,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少年,吐字開口,“關我屁事。”
簡潔直白,毫無週轉餘地。
慕問頓了會,還是笑了:“既然如此,師姐,那讓我來吞併你吧,殺了你後看看你體內的魔氣源於什麼,這樣就好了。”
雖已有懷疑,但開膛破腹求證更為實在。
話音剛落,一道黑色的氣率先從沙地而出,襲向後背!
墨姝即刻屈身躲過,剎那間腦中便湧過萬般思緒——
考核異常還未出現、對方就敢如此明目張膽用魔氣動手,便定然不在留影珠下,她必須在這個範圍快速將人擊倒!
“木憫·百花殺。”
沙土中猛地長出張開血盆大口的白色花朵朝少年衝去,一招便用了六層靈力!
“咦——”
慕問剛用魔氣便察覺到身體有些不對勁,他擰著眉頭正檢查體內的異常處,迎面便撞上食人花,雖稍有躲避,可左側的半個肩膀仍被撕咬穿過。
淅淅瀝瀝的鮮血從血肉模糊的肩膀流淌下,少年神情卻漫不經心,彷彿察覺不到任何痛楚,繼續用魔氣由上及下做著檢查,直到氣息停頓在瘸腿腳踝處,他才挑眉出現驚訝。
“你們給我下毒了?”
詢問聲未落,墨綠色的長竹先至,墨姝一劍落下劈在對方另條的大腿中,只聽“噗嗤”聲血液飛濺,灰衫上立即被濺了紅色。
“我還以為魔的血也是黑色的呢。”
少女面無表情抹了下臉,又一腳猛踹在瘸子的好腿上。
慕問的臉色不好。
雖不會有什麼痛感,可兩條腿都被扭斷就很難正常走路了。
察覺到毒素因魔氣迅速在全身蔓延,他不得不暫時後退,拉開距離:“師姐,你可不要後悔,妥協若是時間問題,拒絕就是死期了。”
少年閃身到沙丘陽光面,落下最後句話後,腳底出現黑色的氣體縈繞在身側,竟在逐漸消失!
為何要走?
墨姝落於陰影中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對方,直到人影徹底不見才放鬆下來,可心中早已警鈴大響。
她想在考核中走到最後,慕問就是最為關鍵的變數。
更何況,若是對方被抓住說了些不該說的,她又要怎麼應對?
“即墨姝?”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遠處傳來熟悉的聲線,她扭頭,正巧對上提氣趕來的青年。
在納蘭諸衍的目光下,不遠處的布衫少女手握長竹,神態是從未見過的警惕,呼喚她名字後望來的眸子也是一般,如同雨林中伺機而動的毒蛇——
冰冷而充斥殺意。
“你身上為何都是血?”他開口問,眸中劃過思量。
與此同時。
聖學堂二層閣樓走下數名身影。
為首的布衣小老頭對上四方目露疑惑的觀眾,扶了扶鬍子笑了,開口時用靈力將聲音揚大、擴至八方:“眾位定然疑惑,考核還未結束,我等踏上高臺是為如何。”
府主老頭腳上穿著縫縫補補的灰色道鞋,身後左右兩側站著的分別是兩大仙聖。
封旬黃袍裹身,渾濁的白色眼球直視前方,神情嚴肅凝重,另側的粉衣桃嫣面容嬌豔,從前醉醺醺的姿態消失,她雙手縮於袖袍內,少有不帶情緒地認真。
而兩位身後,站著的是數位系堂的堂主。
“溪合學府成立至今,少有大陣仗,主要今時不同往日,先前魔氣入侵一事鬧得人心惶惶,無論人族妖族,或是魔淵,都有了異變,此等現象必然不同尋常。”
“不久前,各堂主仙聖便發現,從前有關魔的絕跡禁術再次出現,原有的人被寄生,甚至準備潛藏到考核內、妄圖入侵學子身體,以達到擾亂人心的目的,故此我們將計就計設下一局。”
“根種於考核區域地底的魔氣將被連根拔起,我等也會順勢找到相對的魔體及幕後主使,進行——”
“全面肅清。”
府主話音落下,四周密密麻麻的觀眾陷入震驚。
什麼?
看似平平無奇的考核下還有魔的滲透?
全場寂靜無聲,隨著各堂主仙聖踏入傳送陣,主持書師也同步上臺,開口讓眾位稍安勿躁不必恐慌。
“那人前兩日分別在四區及六區種下過魔氣,如今兩日過去,地下的魔氣已找到魔體融合逐步擴大,都已在太極圖上標明。”
出聲的是站在府主身旁的白衣少年,他頭戴帷帽,白紗隨風飄飄,盪開略顯漠然清冷的聲線。
本該踏入七區考核的公儀小河此時站在眾位堂主仙聖中心,他攤開太極圖指向地標,斂下的綠色瞳孔中不知在思量著什麼。
“去吧,按計劃分兩撥去兩區清理,清理完再去第七區,那裡才是大頭,”從前散漫隨和的小老頭,語氣在此刻也帶上了不容置疑的強勢,渾濁的瞳眸散出銳利的光,“大陸二族再三爭亂,也容不得讓魔踏足染指。”
想拿他們溪合學府開第一刀?
不會有任何可能。
眾人依言兵分兩路出發,倒是帷帽少年立於原地沒有動作。
府主望向自家徒弟,步子兜了兩圈,緩緩嘆了口氣:“好不容易你準備上進次了,趕上這動靜只能放棄考核當棄權,還是為師對不住你。”
少年聞言終於有了反應,他輕笑聲,點點頭:“那倒是,師尊,我原本想考核好好爭個名次,如今卻要在這裡做苦力,怎麼辦呢?”
沒想到一向懂事的徒弟承認,老頭撓了撓頭,聽對方接著道。
“要不然,師尊答應我件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