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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史稱“經脈連環殺手”

十八年後。

夜晚,憫花闕山上漆黑一片,唯有闕宇中亮起零星點點的燈光,而後山懸崖腳下,枯木寂靜處,燭火悠悠閃爍。

一個身穿灰色布衣的少女前,坐著個半大正太。

“你有自信嗎?”正太黑髮黑衣,長著張白皙可愛的臉,神情懷疑地投向對面的人。

“我沒自信難道你有?”墨姝嫌棄地掃過他,瞥過早已在周圍佈下的東西,“若是滅星鐲出現意外,這些陣法還能保我們一命。”

燭照託著小臉,一字一句:“不,是兩條命。”

墨姝:?

“誰在乎一命兩命?現在關鍵時刻,重點是這個嗎?”

自從幼時和燭照達成合作後,兩個人便開始了長達十八年的隱忍生活,人前是唯唯諾諾的修煉廢柴,人後重拳出擊堪稱卷王,熟讀百家長技學習各類術法,然後在人前接著被欺負。

起初燭照並不願意忍讓。

墨姝:“瞧你這牛逼樣,還不是被那四個傻缺封印起來了,你要是這麼牛逼你怎麼沒毀滅世界?”

燭照:……

忍就忍。

十歲時,燭照終於忍不下去了,他看著女孩被推進水池按在水裡,用魔氣逼著她出手,揍這些傻逼一頓。

可女孩竟仍忍著痛楚不為所動,等施暴者們走後,一個人孤零零爬上了岸邊。

“媽的,我燭照大人活了兩百年就沒受過這鳥氣!”

“憫花闕里都是方風燁的眼線,我動手會被他察覺,”墨姝手動擠乾衣服的水分,“況且你又不可能一開始就牛逼,我們現在只能當老鼠。”

燭照義正言辭:“就算是老鼠!也要奮鬥反擊!成為垃圾堆裡的王!”

墨姝停下手中的動作,一臉無語:“好的,老鼠大王。”

“請叫我燭照大人。”

“遵命,老鼠大王。”

此後,憫花闕中不斷傳來有弟子被挑斷右手經脈的訊息,整整持續三個月,涉及十三名弟子,情況之嚴重甚至驚動了方風燁,不過此事並未抓住主謀,只能不了了之,史稱“經脈連環殺手”。

此後,燭照意識到墨姝並不懦弱,她只是比平常人更會忍。

“十一時五十分。”

墨姝低頭掃過自制破爛手錶,靈氣在通透的玉石中規律移動,緩慢指向最高點。

書中的結局就像是達摩克利斯之劍,時刻懸掛在她頸之上,使她不能鬆懈,靜靜等待著自己的十八歲生日,也等待著命運的宣判。

“明天他們真的都會來嗎?反正你都被方華推下山了,他們都預設你死了,要不我們趁著這個機會遠走高飛?”燭照欲言又止。

不是不敢面對仇人,而是盯著黑暗中瘦弱蒼白的少女,心中生出了一股陌生的酸澀。

“只要滅星鐲不找到,我們就永遠不可能恢復自由,我估計他們明日來的第一件事便是來懸崖下找屍體,回收滅星鐲。”

時間流逝,靈氣終於指到玉石最高點,“咔嚓”一聲,自制手錶就此碎裂。

晚風徐徐清涼愜意,時節已進初秋,蟬聲漸弱,月影稀疏,時光照舊。

他們沒有死。

墨姝勾起唇,發自內心地露出了笑容,蒼白的臉上終於有了點活人樣子。

“睡吧。”她撤回陣法,隨意拔了幾根雜草鋪成床躺下。

“你不回山上嗎?”

“明天要在這碰碰運氣。”

墨姝經常會說些語意不明的話,燭照知道她心裡有打算。

沉默許久,他站起身,化作靈氣鑽入了少女手腕的銀鐲內。

“墨姝。”腦中響起正太音。

“嗯?”

“生日快樂。”

“謝謝。”墨姝揚起笑,真心道謝。

翌日清晨,燭照忽而睜眼:“山下的結界破了個口子。”

他本就為靈,對周側靈氣的波動很是敏銳。

墨姝輕哼一聲表示認同:“看來運氣不錯。”

她起身朝著破出的口子走去,果然看到了正在被兇獸追逐的白衣男子。

第二部中提到過,在原主十八歲身死那天,男二方風燁接到任務失敗的訊息,他原本命令弟子去追尋“五墓亡器”之一,但那人被魔獸追死在山腳下,不僅破開了憫花結界不說,亡器也不知所蹤。

“小師妹!小師妹救我!”

方茴渾身染血狼狽不已,正當他覺得必死無疑時,竟看到了從樹林中緩步走來的灰衣少女,瞬間大喜。

師尊給他的任務一路無阻,誰知出墓時不慎沾上飲蛇草,竟招惹墓中兇獸化形追擊,封了他五行之靈一路追至憫花山下,甚至破掉了結界!

但只要用轉息符貼到對方身上,魔獸就會轉變攻擊,他便可以平安脫身。

方茴的動作快,墨姝的動作更快!

貼符的手被禁錮住,下刻骨頭就被捏碎!

“啊啊——”疼痛傳來,男子瞳孔巨震,不可置信,身後的兇獸而至,將他的腹部洞穿,鮮血淋漓。

頃刻間,方茴的身體無力地倒下,化形的兇獸隨之消逝。

“救救我……我的空間袋中有三品丹藥……”

“多謝。”墨姝利落地將空間袋拿起,將裡面東西搜刮一通後,放入自己的袋中。

方茴彌留之際,盯著這和記憶中全然不符的小師妹,始終沒搞懂是怎麼回事,辱罵的話還未說出就嗝屁了,死不瞑目。

“土匪。”燭照見少女安然離開案發現場,評價兩字。

譚雨濯那聖母是怎麼生出這樣的女兒的?

墨姝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沒辦法,十八年被關在山上還時刻在方風燁眼皮子底下,手頭窮的一逼。

掃過空間袋中放著的古銅鏡面,她仰頭望向雲端的宇闕,抬步上山。

五墓亡器,主角團不斷尋找的東西。

如今她手上就有了一個,若是以後暴露,說不定還能以此作談判籌碼。

憫花闕。

紅漆檀木上纏繞著白綾布條,大小樓闕內皆掛白燈,就連所有弟子都穿上了素衣,他們神色悲憫頭戴黑帶,彷彿死了爹媽。

再往前看,停靠在仙台上是數輛琉璃馬車,仙獸車騎,五角彩燈搭配靈石雕刻出的香車寶頂,遠遠便能聞見幽香。

而正室的靈堂中,一眾弟子長老跟前站著個淚眼痕痕的白衣女子,她的身旁為兩男一女,他們都分外年輕容貌俊麗,正取香祭拜。

只見靈柩前擺著的牌位上刻著十個字——

“人皇之女即墨姝之靈位”。

“阿姝,娘這就帶你回家,是娘不好,你在天之靈要怪就怪娘吧……”話音未落,女子又掩面哭泣身形不穩,被旁人拉走安慰。

“譚皇后,這怎麼能怪您呢,訊息前日才到,您便馬不停蹄趕來憫花闕,哪知公主失足墜崖。”

“是啊是啊……”

方風燁站在一旁,隱下眸中對女子的心疼,身後的侍女紅月盯著眼前的一幕,不禁覺得萬分荒誕悲涼。

下刻,“咚咚”異響從門口傳來,引得所有人目光一轉。

只見晨光下,一個衣衫染血少女拾階而上,她布衣上滿是舊痕補丁,面色蒼白腿腳瘸拐。

“大家……怎麼都在這,”在眾人震驚的視線中,少女疲憊恍惚地掃視一圈,猛地將目光定在了闕主身後的侍女上,“紅月姑姑!我找到給你療傷的草藥了!”

紅月一驚,淡漠的神情上出現裂痕,就見死而復生的少女一瘸一拐地走到她跟前,挽起她的手,將沾染著鮮血的草植放在掌心。

“它雖長在懸崖上廢了我好一番功夫,但總算是拿到了,紅月姑姑,你下次外出要小心些,添傷我會擔心的。”少女聲音雀躍又低啞。

“不可能!”人群中一個男子忽而驚恐出聲,打破了凝固的氣氛,抬手指向她,“你明明——”

“……方師兄?”

少女僵硬地扭頭,和男子對視後猛地躲到紅月身邊,身體也開始瘋狂顫抖:“對不起方師兄……我沒有想要搶你草藥,這是我自己摘的……只是想給姑姑療傷,不要打我推我下懸崖了,求求你了……”

緊接著似乎墜入了夢魘,整個人昏了過去,整個過程突然又迅速,根本沒給人反應的時間!

目睹了全程的燭照:好好好,這麼演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