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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見過人踹狗急,沒見過狗咬人怒的

吉安。

蝴蝶谷。

谷內有隊人群沿著被踩踏出的枯槁小徑一路向前,兩隊侍衛身披重甲,急步行走邊發出沉重摩擦音,衣甲上,殘有林間兇獸的血液。

褐紅的血跡同今日午時落下的雨水殘留混為一起,在走過的泥路上留下深刻明顯的腳印。

隊伍最前頭,兩側侍從舉著印有“柳氏”二字的長牌,而駿馬背上的紅衣青年身形懶散,居高臨下盯著面前在荊棘叢探尋草藥的下屬。

直至對方翻找無果後,從茂密林間走出,神情疑惑彙報,語氣認真嚴肅:

“白薇花叢下的月枯果已悉數消失,近日來吉安多有小雨,周圍卻全無腳印,定不是兇獸,想來是人為摘取,並抹去了痕跡。”

就算每年白薇叢果實有多有少,卻不可能一顆都無。

“是嗎……那就是提前被人摘走了,真可惜,”柳相君攤開羽扇揮了揮,眉眼間是早有所料的不在意,他語氣輕飄淡然,“奇怪,先前探子說還在呢,左右不過兩三日,是何方來人、動作如此迅捷?”

慢悠悠的問話讓後方不少侍從心中一驚,卻都定了定心,沒有說什麼。

“探子是你吧?”柳相君扇子一合,身子晃盪,扇柄端指向隊伍中的一人,語氣輕佻,“你來說說怎麼回事?”

矮個辮子男額頭滲出汗珠,兢兢業業走到最前面,單膝跪地。

他乃柳家暗衛出身,又知曉其中暗情,自然聽聞過眼前替身“一日殺百人搏位”的駭人聽聞,謊報訊息雖是家主指示,可如今時機未到,他生怕眼前的青年因憤怒一個抬手就將他殺了。

還未等男子想好如何兩全其美地圓謊,馬背上的青年卻揚起狹長的眼尾,一一掃過下方的所有人,不緊不慢道出心知肚明的事實。

“你們說,會不會是家主故意所為,設局引我入此?”

怎麼會有受害者自已站出來說的?

沒到原定行動時間,再加上沒有指令,侍從下屬皆心神一滯,被不按套路出牌的話給弄懵了。

林中隊伍前方,兩位暗閣黑袍人依舊靜默站立,沒有動作。

“既然你自已知曉,那便快些自戕在此,省得髒了本少的手。”

陰暗幽茂的叢林中,一頂四方轎穿過綠葉繁枝,傳出道虛弱卻清晰的男音。

只見四個轎伕赤裸上身,兩腿著黑色布褲,出現在眾人眼前後,整齊劃一停下腳步。

那轎子外側看由堅固的黑桃木所制,雕欄木窗精細,上方的餓虎撲兔圖案繪製栩栩如生,隨著一聲聲單薄的咳嗽聲,窗後的昂貴絲綢被拉開,露出張慘白如紙的臉。

那人透過小窗,隱約露出個上身無力地倒在後方柔軟的靠墊上,目光悠長夾雜各種情緒,落在那抹大紅色身上。

真少爺眼皮因用力和虛弱仍在隱隱顫抖,似極力想知曉對方在看到“正主”後的表現和神情。

恐懼?擔心?害怕?

都沒有。

令他失望的是,青年身姿依舊挺拔卓越,不曾因話語真相矮下半分,接受目光的同時,漆黑如墨的瞳孔同時也在打量他,平靜地可怕。

“柳相君,蝴蝶谷裡外三層四面埋伏,趁早投降認錯,本少倒可讓你死得痛快些。”

他不甘心,再次說話強調自已的出現和存在。

“你叫自已的名字做什麼?”柳相君回答。

轎中少爺聞言一愣,慘白的臉浮上層紅色,似是惱羞成怒,譏唇相諷:

“你見過人和狗一個名字?你出生就是個下賤的奴僕!本少早已和父母商量好新名,叫‘柳日佳’!寓意身體長康的意思,怎會和你相同?”

一長段話音落下,因情緒激動開始猛烈地咳嗽。

待林中寂靜了,對側才開口回話。

“見過人踹狗急的,倒未見過狗咬人怒的,”柳相君眯起眼,不知為何,嘴角掛起親切的笑意,“再者,就算改名了又如何?你身體長康的往後餘生,終是會活在我的影子下。”

“你……”

分明是不痛不癢的幾句話,卻直擊柳日佳內心,他見此也不多廢話,正欲下達命令讓周圍埋伏的人動手,卻聽“撲通”一聲。

只見先前傳話的哪個矮個辮子男子面色痛苦,捂著紅腫的脖頸似正遭遇窒息危險,他胸脯劇烈震動喘著粗氣,卻只出不進,在眨眼間便瞪著眼睛沒了氣息。

剛想下達的命令被遏制在喉間,柳日佳莫名其妙,蹙著眉頭不知何種原故,思考停頓了刻,還是準備照原計劃進行:

“兩個人去查明原因,剩下的人趕緊去把這賤僕殺——”

這次,柳相君利落打斷了他,居高而下的神情帶著睥睨,道出原由:

“這都沒有感覺到嗎?也對,你本來就身體虛弱站不起來,他是中了毒,源自蝴蝶谷下的——”

“京瓊花。”

京瓊花不是因天氣炎熱早就枯萎凋零了麼?

況且,他在行動前早讓人搜尋了整片蝴蝶谷,並無第二股人手勢力,換而言之,此刻偌大的谷內全是他的人手,這賤僕憑什麼不慌張?

轎中,柳日佳腦子飛速轉動思索,這才後知後覺環境的涼意。

是因為午時下雨麼?

“轟隆——”

下刻,大地產生劇烈動響,竟有人從地底破土而出!

不對,地底怎麼會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