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輕輕回房時赫然發現沈叢書竟候在門外。
“怎麼不進去等或者直接去馬場找我?”
作為鳳凰山莊說一不二的管家,沈叢書必定對她的行蹤瞭如指掌。
怎麼會枯等在她房門外?
“屬下怕擾了妻主的興致,”沈叢書並未過多解釋,話鋒一轉道,“負責江南茶園的周掌櫃偶得一稀世珍寶,想親自呈予莊主。”
這倒是奇事。
鳳凰山莊大小事務生意往來向來都是由沈叢書出面負責的。
還從來沒有哪個掌櫃要求面見她本人。
葉輕輕略一思索點頭應下,“可。”
“為防走漏風聲,周掌櫃特請莊主到玉瓊樓相見。”
搞這麼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什麼絕世珍寶?
葉輕輕帶著關河如約而至。
玉瓊樓金碧輝煌彩燈高掛琴瑟靡靡乃是當之無愧的汴京城第一銷金窟。
出入之人無不是達官顯貴,高門貴女。
原主從前出入玉瓊樓如家常便飯,也難怪周掌櫃投其所好,將碰面地點約在這裡。
葉輕輕剛跳下馬車,就有一體態嫋嫋身形清瘦的溫婉女子迎了上來,“沒想到莊主竟真的來了,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喜不自勝。”
那女子三十歲上下,肌膚細膩眉眼柔和,一看便知是個溫婉賢良之人。
眼前這位周掌櫃,葉輕輕對她並無什麼印象,想來應該也不是什麼重要人物。
葉輕輕只“嗯”了一聲就被熱情萬分的迎進了雅間。
雅間內暗香遊動,一派江南溫婉女子模樣的周掌櫃對她行了一禮才款款笑道,“不知可否請莊主屏退左右?此寶物實在太過珍貴,屬下想親自交予莊主。”
在場有三人,那便唯有關河需要退避。
關河似乎認識這位周掌櫃,抱拳一笑,“我這就退下,周掌櫃和莊主好好敘敘舊吧。”
待屋內只剩兩人,這位溫婉賢良的周掌櫃一改剛剛的言笑晏晏,冷著臉迅速關閉門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小姐,莊主的死有蹊蹺,求小姐查明真相為莊主報仇!”
葉輕輕嚇了一跳,這都是什麼麻煩事兒?
周掌櫃口中的莊主應該就是原主的娘,人都入土為安了,怎麼現在又出來個死因不明報仇雪恨那一套?
她頭皮發緊,第一時間攙扶起周掌櫃,“您先起來說話,我母親的死究竟是怎麼回事?”
周掌櫃淚如雨下面色悽楚,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瞧我,輕輕已經長大了該喚做莊主了,怎麼還能叫小姐呢。”
葉輕輕心裡直髮虛,周掌櫃對她如此親暱,她卻對周掌櫃無絲毫印象,問題到底出在了哪裡?
是她失憶了,還是這位周掌櫃演技太好,把她也給唬住了?
雖然她對原主的娘並沒什麼感情,但這種情況下,葉輕輕也只能適時做出震驚之態。
“您剛才說什麼?我孃的死不是意外?可是,我娘死時,女帝也派了御醫過來查驗屍身,孃親確實是突發心疾離世。難道…周掌櫃您找到了什麼蛛絲馬跡?”
原本一派溫和的周掌櫃聽完葉輕輕的話突然冷了神色。
“我現在暫時沒找到證據,可是我知道,莊主定然不會無緣無故病逝,肯定是被人暗算了。小姐一定要相信我!”周掌櫃神情激動,臉孔也微微扭曲,顯現出幾分猙獰之態。
她似乎完全沒注意自己的雙手死死嵌在了葉輕輕的手臂上。
葉輕輕眉頭緊皺,還是盡力安撫道,“周掌櫃放心,我會查明真相,不會讓娘死不瞑目的。”
眼前周掌櫃哪裡還有初見時端方溫婉的模樣,現在的她活像個神經病瘋婆子。
周掌櫃似乎陷入了癲狂,原本瞳孔擴張的她聽到葉輕輕的保證,非但沒有放鬆下來,反而更加激動。
她神經質的看了看左右,眼睛直愣愣的盯著牆角某處,“小姐你要小心身邊的人,他們會害死你的,就像害死莊主那樣。”
這副做派怎麼看都不像個正常人。
葉輕輕無比後悔今日來赴約,敷衍道,“我會小心的。”
周掌櫃突然不受控制般脖子抖了幾下,開始自說自話,“不對,不對,你總是不聽話讓莊主傷心,所以莊主才會鬱結於心早早離世。都是你,是你害死莊主的。”
話畢,她以一種奇異的姿勢緩緩轉頭盯著葉輕輕,彷彿從沒見過眼前這個人一般用充滿懷疑的眼神上下打量葉輕輕一番,才歪著頭惡狠狠道,“你不是小姐,你也不會為莊主報仇,是不是?”
葉輕輕頓時有種被人扒光了扔在鬧市的尷尬感,她掙脫周掌櫃的鉗制,故作從容得體的理了理袖子,“周掌櫃在說什麼胡話?”
“你肯定和別人一樣覺得我瘋了。我知道…”周掌櫃一邊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語,一邊開始在屋子裡快速挪動,“你們都不信莊主是被人害死的。女帝不信,你也不信,鳳凰山莊上下也都不信,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對莊主忠心耿耿!”
葉輕輕見勢不妙立刻悄悄往門口移,真是飛來橫禍!沈叢書這傢伙怎麼找了個精神病來見她!
就在她躬身碰到門栓的那一刻,背後陡然升起一股涼意。
“小 姐 要 去 哪 兒?”
周掌櫃彷彿來自地獄,聲音散發著無邊寒意,一字一句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