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媽,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免得你好心做壞事,人家不行了,還得怨你!”
“咳咳——黛夫人不必管我,車上還有些吃的!”
季煬冷硬剛毅的面龐抽了抽,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幾十歲的大老爺們兒被一個小女娃弄得個臉色青紅交加,最後落荒而逃。
著實悲哉!
他決定了,得勸老大盡快幫她找個人來才行,和她打交道,他寧願去做些殺人越貨,偷雞摸狗的事!
晚上八點,終於有人過來了,兩個人,一個差不多五十歲的老媽子,長相有些富態,面容看著倒是慈眉目善的,另一個則年輕壯實些,三十五六左右,一張臉平凡無奇。
金玉葉眼色在她身上多留了會兒,碧眸閃了閃,不過也沒說什麼。
兩人的眼神溫和的溫和,清亮的清亮,態度方面也還不錯,目前而言,金玉葉算是滿意,她仔細交代了她們一些該注意的事兒,也沒多加為難。
“張大媽,霍阿嫂,我媽就交給你們了,她行動不方便,你們要多費些心,另外,我交代的事,你們每天按時做,下次我會來幫她檢查身子。”
“還有就是,雖然你們受僱於我父親,不過,若是做的好,讓我媽開開心心的,我同樣不會虧待你們,相反,若是我媽有什麼事兒,或者陽奉陰違,我也不會對她客氣,我不要求別的,只要求好好照顧我媽就行。”
一段話,說的黛夫人碧眸含淚,眼神欣慰而感動。
兩個新來的,心思也微微動了動,“放心吧小姐,我們會照顧好夫人的!”
一番折騰下來,回到金家的時候,已經過了十二點了。
下了車,金玉葉正準備推門進屋,突然,有什麼東西在眼前一閃,速度之快讓她瞳孔微縮。
她順著不明物體竄離的方向看去,昏黃的燈光下,一隻小花貓正試圖攀到一顆樹。
看了眼,金玉葉便收回眼神,沒去理會,走了兩步後,她像是突然想到什麼,霍然轉身,再次看向那隻小花貓,此時它已經從樹上下來,向別處竄去。
她抬腳,急切而慌張地去追趕,小花貓速度很快,身子靈活,她追得很吃力,一人一貓,你追我趕,跑了大半座莊園,終於,小花貓在一片草坪上放慢了速度。
這邊沒有路燈,四周黑漆漆的,金玉葉只憑著那一雙在暗夜中閃閃發亮的青綠色眼睛來辨別它的位子。
見它有停下的跡象,金玉葉猛地一個縱身,撲倒,雙手以極致的速度伸出,抓獲。
然而,一聲極其壓抑的悶哼聲響起,身下草坪的觸感也不對,不似草坪的柔軟,卻又不似地面的冷硬。
溫熱,硬硬的,卻又帶著一絲彈性。
心裡咯噔一下,視線下移,暗夜中,一雙黑得發亮的眸子正噴火般地盯著她,“能把你的腿給我移開嗎?”
乖乖,四叔!
金玉葉動了動腿,金成睿“嘶”的一聲,倒抽了一口冷氣。
金玉葉低眸往下,這才發現,她的腳膝好巧不巧地頂在他的褲襠處。
作孽了,四叔鐵定被她給廢了!
可憐他還沒嘗過女人的滋味。
“給我起來!”
夜很黑,聲音冷冽如寒冰,眸子灼熱似火燒。
當然,是怒火。
金玉葉從他身上爬起,坐在有些潮的草坪上,訕訕地笑了笑,“四叔,抱歉啊,若是廢了你兄弟,你要相信我絕對不是故意的,誰知道你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到草坪裡來挺屍!”
金成睿抽了抽嘴角,怒火中燒,他臉色黑如鍋底,當然暗夜是看不出來滴,只有那雙燃燒著怒火的眸子越發的灼亮,同時也表示,他越發的生氣。
還別說,自己老二真心叫一個疼,剛才她那一個猛撲,衝擊力狂猛如虎,勢頭勁兒十足,他若是沒出現故障,他絕對要燒高香。
“你三更半夜不睡覺,在搞什麼鬼!”
語氣咬牙切齒,聲音那叫一個冷啊。
金玉葉感覺脖子涼颼颼的,她揚了揚手中好不容易抓到的某物,“四叔,我在抓貓!”
這人被傷了男人最重要的玩意兒,心裡定是恨不得掐死她,為了她的小命考慮,她還是乖覺一點兒好,不捋虎鬚了,畢竟,她還沒摸清眼前之人的武力值。
想到剛才那一瞥之下所看到的東西,她臉色微沉,翻過手中又抓又撓的小貓,開啟手機,看著它脖子上系的細細紅繩,手摸又摸。
熟悉的軟滑觸感,堅牢的韌度,讓她心徹底沉下,黑暗中的臉色一片慘白。
“四……四叔,這貓……”
聯想到某些事,她的聲音都不自覺地帶著一絲顫抖。
金成睿聽到她略帶顫抖的聲音,心裡的怒火像突然被澆了一盆冷水般,奇蹟的消失了不少,他看了眼她手中所謂的貓,如刀鋒般削薄有型的唇瓣蠕動了幾下。
良久,一句令金玉葉心跌入深淵的話吐出——
“這是年幼的金錢豹,你哥準備帶給你的禮物!”
轟——
金玉葉腦中有什麼東西突地炸開,她瞳孔突地一縮。
嗷——
這時候一聲動物的哀嚎響起,隨之而來的是她手背一陣劇痛。
原來是她的手不自覺地用力,將她認為是小花貓的小豹子給抓痛了,它堅硬的利爪在她手背上留下了幾條醒目的抓痕。
手機螢幕上散發出來的亮光讓金成睿看清了她手背上滲血的抓痕,心驀地一緊,“鬆手,給我!”
金玉葉鬆了鬆手中的力道,卻是沒有給他,她低頭看向手中的金錢豹幼崽,而它那雙青綠色,透著兇殘戒備的眸子也直直盯著她。
“四叔,這是誰交給你的?”
她的聲音少了平時的嬌柔慵懶和漫不經心,變得空靈而沉寂,好似從那遙遠廣闊的星空傳來,在這暗夜中,顯得特別的孤寂和空茫。
悲痛顯而易見,卻又透著一股倔強的堅忍。
金成睿心臟微緊,他抬手,想要撫她的頭,無聲安慰,可在距離她頭髮一寸之際,終是收回了手。
他知道,這個外表纖弱,內心堅忍的女孩,不需要!
“是御天戰隊首領,同時也是他頂頭上司雷瑾晫!”
雷瑾晫?御天特種兵戰隊靈魂般的人物,哥哥最敬佩的一個人。
金玉葉不理會手背上還在滲血的傷,抬手輕撫著小豹子柔軟滑膩的皮毛,“四叔,我想見他!”
這繩子,絕對不是哥哥自己綁上去的,那麼,也就只有他了,可是,哥哥脖子上戴的東西又怎麼會在他手中,另外繩子上穿的心形吊墜去了哪裡?
哥哥……他去了哪裡?
這些疑問,也只有他能給她解答。
金成睿如刀鋒般的唇瓣抿的死緊,“他下午去了外地搞演習工作,暫時見不到!”
金玉葉沒說話,她起身,抱著小豹子不發一語的離開草坪。
金成睿跟在她身後,路燈下,昏黃的燈光將她的影子拖得老長,纖纖瘦瘦的,背影挺直,卻怎麼也掩藏不住那一身孤寂和悲痛。
金成睿深邃冷冽的眸子有些晦澀,這是第一次,他完全看不懂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
昨天她醒來,他說沒在屍體身上發現其他時,他能明顯的感覺到她心情是愉悅的,然而,這會兒卻……
金玉葉抱著小豹子一直走,一直走,走出了金家,穿過了燈紅酒綠的街道,走在寂靜無人的山道上,金成睿一直在身後不遠不近地跟著,不說話,不喊她停。
讓她用自己的方式發洩著心裡的悲傷。
走到後面,他也知道她的目的地——
烈士陵園。
不快不慢的步伐,從凌晨十二點,一直至凌晨五點出頭,五個多小時的步行,一前一後兩人,終於到達了烈士陵園山腳下,身上皆沾了一身的露水。
金成睿寸短的髮梢上佈滿了細細的露珠,他來到她身邊,轉眸看了她一眼。
昏暗的路燈下,女孩精緻的臉龐蒼白無血,唇色犯紫,他脫下身上厚實軍裝,披在她身上,移步至她前面,“跟我來吧!”
金玉葉沒拒絕他的好意,攏了攏軍裝的衣領,拖著痠軟沉重的步伐,默默地跟在他身後。
懷裡的小豹子好似感覺到主人的悲傷,這會兒安靜了不少,乖乖的呆在她懷裡閉目養神,溼滑的舌尖還時不時地舔舔她的手。
金成睿敲響了守陵門衛的大門,不久,一個披著軍大衣的老漢出來了,一番交涉下來,老漢放他們進去了。
冬天的夜晚特別長,臨近六點了,天還是暗沉一片,看不清周圍的環境。
大概二十來分鐘,金成睿在一座新立的墓碑前停下,這時候天也透著一絲矇矇亮,儘管模糊,可她也看清了墓碑。
統一的青石碑上,沒有普通的墓碑般貼著墓碑主人生前的照片,上頭攜刻著‘永垂不朽’的橫批,上聯:先烈精神千秋在,下聯:英雄浩氣萬古存,對聯中間是金世煊烈士之墓。
金玉葉碧眸沉沉地看著‘金世煊’三個字,精緻蒼白的臉沒有任何表情,眼底更是深邃得猶如一片深不見底的碧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