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曉曦再次見到喬星辰是在九月最後一個週五的下午,她和室友剛從教學樓結束第八節課,準備回寢室。
時間只有六點多,但是天已經暗下來了,七八節還有課的人並不多,這也讓他們的碰面不得不發生。
這條路是她們的必經之路,其他三位室友還在討論等會兒吃什麼,陸曉曦已經心慌的不知道該怎麼打招呼。
喬星辰和陳靜正打算回家,他看見陸曉曦時也是微微一愣,心裡盤算了一下時間,好像上一次見面還是在八月。
陸曉曦一抬頭正好看見了他投射過來的目光,室友三人已經轉變了話題,紛紛把目光偷偷對準了這位在校赫赫有名的助教老師。
六人正要迎面碰上,其他三人想改變方向讓出路來,陸曉曦站在她們中間,驀地停下了腳步。
“喬老師,阿姨。”
沒時間了,陸曉曦只能硬著頭皮在室友的不解神色中抬手打招呼,她覺得自己一定笑得很不自然。
“曉曦,你們這是剛上完課?”
喬星辰沒有點頭就走,而是停下來微笑著接受她的問候,也想和她說說話。
“嗯,這都是我的室友,琪琪,小姿,曼曼,這是我高中的老師。”
陸曉曦見他停下,只好從室友中間走出來,站在中間介紹他們互相認識。
三位室友同時目瞪口呆的看著她,又看著他,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
“你們好,曉曦高中的時候還是我的課代表,她是我教學生涯裡很喜歡的學生。”
喬星辰非常樂意承認這層關係,從另一個層面上來說,他也等同於陸曉曦的哥哥,離鄉在外,應當照顧好她的。
“曉曦,還沒吃晚飯吧,要不要去阿姨家吃飯,明天休息,可以住一晚上。”
陳靜從右邊走到陸曉曦身邊摟住她,十分溫柔,她那股熱心勁兒又上來了,她和許瑩處成了好朋友,就要好好當好這個阿姨。
“謝謝阿姨,太麻煩您了。”
面對阿姨的盛情邀請,陸曉曦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最主要的是她身上只有書,這種情況怎麼好借宿。
“不麻煩,跟阿姨去吧,玥兒她晚上也回來,她現在高二,以後也是打算考這所學校的,你們應該有很多話題可以聊。”
陸曉曦沒了招數,只能點頭。
“三位小同學,那我們今天就把曉曦同學帶走了,以後歡迎你們選老師的課哈。”
得到回應,陳靜便拉起了陸曉曦的手,眼含笑意地看著面前的三人,一點也沒有平時上課的嚴肅模樣。
“好的,曉曦,你書給我吧,班上有事我給你發訊息。”
祁姿邊說邊親自把書從陸曉曦手中拿過來,還往旁邊站了一些,給他們讓路。
等他們三人走遠後,站在原地的三人轉身回頭看,臉上的呆滯表情能看出還沒能從這巨大的資訊量中恢復過來。
陸曉曦坐上了車,給媽媽發訊息說這件事。
喬星辰坐在副駕駛,不時從後視鏡裡看她,直到她關了手機螢幕,才開口說話。
“曉曦,我們加個聯絡方式,我每天都會去學校,以後有事情可以找我。”
他手中的手機已經準備好了,不想從群裡直接新增是因為自己以前說的話。
“哦,好的。”
陸曉曦趕緊又開了螢幕,找到二維碼,亮出來,伸過去。
加上後,陸曉曦把備註改為“喬老師”,他的頭像就是張簡單的藍白色天空,特別乾淨。
從頭像點進去,卻沒有意料中的滿屏動態,整個就只有三條,發表日期還是以年為單位。
最下面的第一條是高一那年除夕夜的江邊煙花。
第二條是高二那年他和兩位哥哥拍的一張寫真照,他配的文是:遇見兩個最好的朋友。
第三條也是最上面一條,是高考結束那天發的高三二班和高三五班的畢業照。
再次點開班級畢業照,陸曉曦的思緒飄回了拍畢業照的那個早晨,她因為整理頭髮差點耽誤拍攝,最後弄巧成拙的有了這張他們名字挨在一起照片。
她們三人到家的時候,顧嘉年已經回來了,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
阿姨接到電話多加幾個菜,他還在猜想是誰來了時,門就從外面開了。
他走過去想看看是誰,是位女孩,他沒見過卻覺得很眼熟。
直到她自己做了介紹,他才後知後覺,大學開學的時候,他在外面出差,正好錯過了和陸家見面的機會。
晚上,顧星玥下課回到家,看見陸曉曦時十分激動,沒等放下書包就把她帶入房間說悄悄話。
陸曉曦穿著顧星玥的睡衣睡在她的床上,顧星玥好像有說不完的話和旺盛的精力,學校裡的,家裡的通通說給她聽,還有關於她家裡的,就需要由她來補充。
喬星辰在自己的房間,看著手機裡幾分鐘前增加的幾條新訊息而發愁。
李瑤有他的電話,每天不停地給他發資訊,第一天他點進去看了,是和他打招呼的話,他回了,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她,讓她不要再繼續。
可是,並沒有效果。
第二天開始,那些資訊他不再點進去,任由外面的紅色數字增加。
目前快要接近一百條,他更是不敢再看。
他知道自己處理不好這種事情,也不敢告訴小姨。
他想過拉黑,但又考慮到她肯定會找其他辦法,到時候恐怕是自討苦吃。
揉了揉臉,喬星辰清醒了一些,把所有資訊一鍵清理刪除。
躺在床上,他的房間和顧星玥的房間就一面牆的距離,床頭還都是靠在同一面牆上。
他睡不著,又想起以前的種種,李瑤跟他說的那句話冒了出來,他對陸曉曦和對其他學生的不同真的有明顯到能被識破的地步麼?
難道不是因為她哥哥那層關係,他把這三年從頭到尾梳理了一遍。
他還能記起他們在樓梯口的第一次見面,因為的確很不同尋常,她不是他班上的學生,卻有各種機緣巧合的見面。
他們在除夕夜的偶遇,她改選文科成了他的學生,她哥哥救了他,她成了他的課代表,她家人給了他前所未有的溫暖,他來到這裡當助教……
好像這三年經歷的每一件事都有和陸曉曦有脫不開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