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塔茫然地站在路邊,思緒一片混亂,她看著眼前陌生的一切,發現自己從來到虛擬異世界開始,除了一腔孤勇以外並沒有想過自己會遇到什麼。
會不會太傻了?
可是已經走到這一步了,要怎麼回頭呢?
米塔疑惑地問著自己,但她卻本能的還是沒有放棄尋找小玉,一個人在街頭遊蕩,眼睛四下尋著紅色書包,腳下卻是漫無目的。
也不知自己轉悠了多久,米塔已經從一個陌生的街道,走進了另一個陌生的街道,這個街道比較冷清,沒什麼人也沒什麼車,她整個人都已經徹底懵掉了,就這樣傻乎乎地走著。
天空不知何時又佈滿了烏雲,眼看又要下起雨來。
怎麼辦才好呢?
米塔迷茫的看了看天空,不知道該向誰尋得一個答案。
就在她腳步沉重,準備放棄又不知自己該去哪裡的時候,她看見一個小小人兒同樣腳步沉重地朝她走來。
“……小玉?”米塔喉嚨很乾,很小聲地發出一聲輕微的疑惑。
定睛一看,的確是小玉,她低著頭,雙手拽著書包帶,自己走回到米塔面前。
米塔看見她,心裡的石頭忽地落了下來,卻又襲上怒火,剛要衝過去責罵小玉,就見小玉伸出雙手朝她奔了過來。
“……”
小玉奔向米塔,撲到她的身上,雙手抱住米塔的腿,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姐姐……媽媽……媽媽……不要小玉……不要小玉了……小玉從此……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親人……沒有……依靠……嗚嗚嗚……沒有了……”小玉抱著米塔,哭得十分傷心,米塔聽清她斷斷續續的話語,睜大了眼睛,本來要責罵她的心情,也變得奇怪。
“你說,什麼?”她看著腿邊哭成淚人的小傢伙,已然沒了之前的倔強,只有一個受傷的小孩袒露出來的弱小與脆弱。
“我……看見……媽媽了……”
“什麼?!”
米塔蹲下身子,雙手扶住小玉的肩膀,想要近一步聽清她說的話。
“我跟著……媽媽……追著她……她……一直想……想甩掉我……我終於追到她……她卻說……卻說……嗚嗚嗚嗚……”說到這裡,小玉哭得更加大聲了,稚嫩的小臉憋得通紅,鼻涕眼淚全部掛在上面,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原來如此,難怪小玉會突然甩開她的手,原來是看到自己的媽媽還在附近。
“媽媽跟你說了什麼?”
“媽媽說……小玉乖……不要再去……再去找她了……她說……讓我就當她……當她已經死了……讓小玉……放過她。”
小玉說話是不利索的,但是“放過她”這三個字,卻說得格外清晰。米塔十分吃驚,究竟是多麼狠心的母親,才能對自己的骨肉說出這樣涼薄的話來。
“我……一直知道……媽媽是……不要我了……可是小玉……不肯相信……不想一個人……一個人……這裡……會痛……”
小玉抬起小手指向自己小小的心臟,烏黑的眼睛湧著淚水,她抽泣著看向米塔。
一個人,這裡,會痛。
米塔不禁也撫上自己的心臟,自己不是也剛剛經歷過,孤身一人在陌生環境下的恐懼和無助嗎?
這一瞬間,米塔看著眼前的小玉,心裡除了對這個孩子的無限憐憫和疼惜外,也生出一絲感同身受。沒有人願意沒有至親至愛在世間獨活,沒有人願意獨自面對未知的人生。
何況還是這樣一個幼小的孩子呢?
米塔將小玉攬進懷裡,眼淚也跟著掉落下來。
“沒關係的小玉,沒關係,你還有姐姐,還有忱意哥哥,還有孟院長以及福利院的朋友,你一樣會遇到很好的人陪伴你的,不哭好不好?不哭,姐姐陪著你。”米塔一下又一下的,用手拍著小玉的後背,任小玉在自己懷裡哭得不成樣子。
佈滿烏雲的天空,終究還是落下了雨滴。
米塔看著一滴一滴落下的雨點,艱難地抱起小玉,跑著想尋一塊兒躲雨的地方。卻看到遠處的街道前的馬路上,有輛熟悉的白車伴著轟鳴聲疾馳而過。
“時忱意!時忱意!!”
米塔抱著小玉,冒著雨奔向馬路。
時忱意心急如焚,本來是早已開過了這段路的,卻不知為何眼神略過了後視鏡,這一眼讓他尋見了一抹已經變得很小很小的身影,只是這一眼,他便認出,那是米塔。
顧不得其他,時忱意一個急剎,原地掉頭,衝了回來。
“米塔!”
“時忱意!”
真的是你!!
時忱意看到兩人的那一刻,衝下車,奔過去,一把攬過米塔以及她懷裡的小玉,將兩人攬在懷中護住。
“你知不知道,我快擔心死了!”
時忱意脫口而出的話,讓米塔不禁抬頭看向他。看見一大一小,兩個人都在哭,時忱意心底的擔憂不減反增。
二話不說,立刻開啟車門讓兩人坐了上去,直到時忱意自己坐回車上,才壓低嗓音問道:“怎麼回事?怎麼在哭?”
“小玉,看見自己的生母了……”
聽到米塔輕輕地吐出這句話來,時忱意眸色一暗,不用問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我們回去吧。”時忱意柔聲道出這句話來,腳下油門踩下,車子轟鳴著離開了街道。
福利院院內。
時忱意是帶著一腔怒火的,但他沒有向米塔和小玉表現出來,雨下得不算太大,他儘量平穩地帶著兩人回到福利院。
小玉在車上一直在哭,米塔也只是默不作聲地抱著小玉,輕撫後背安慰著小玉,替她擦去眼淚,卻看不出米塔的神色。
車子停穩後,時忱意示意義工過來幫忙,孟德輝也看見三人回來的狀態不對勁,從前廳跟了出來。
義工想幫忙接過小玉,小玉卻抱著米塔不肯撒手。
“姐姐……”
“小玉不哭,姐姐在。”米塔再一次擦去小玉臉上的淚水。
“小玉……再也……不亂跑了……”
米塔看著小玉已經哭到抽抽的小臉,輕聲嗯了一下。
“小玉乖,先去休息好嗎?姐姐也有點累了。”
“好……姐姐,不哭……”小玉也學著米塔,在米塔臉上抹了抹。
米塔對小玉露出一個溫柔如水的微笑,繼而把孩子遞給了義工,這一次小玉很聽話地鬆開了米塔,抽抽嗒嗒地任義工抱走自己。
“你也去樓上洗個熱水澡休息一下吧。”時忱意語氣溫柔,打算在米塔也上樓後,獨自出去辦點事,但米塔下車後,沒有邁步離開,卻拽住了自己的衣角。
她低著頭,看不出眼底的神色,只是啞著嗓子輕聲說了一句:
“時忱意,你可以,陪陪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