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垚點了點頭。
莫小梨似乎有些不捨，捏了捏他的上臂說：“那我們開學見！”
除了高三和考研黨，對於所有的學生來說，最開心的事莫過於暑假和寒假。
寒假裡有皚皚白雪，可以堆雪人，打雪仗，看如夢似幻的霧凇，賞陽光下閃著耀眼光芒的冰稜。
但是，寒假的天氣太冷，穿著笨重的棉襖棉褲，連上個廁所都會凍得流鼻涕。
與之相比，還是暑假更受歡迎一些。
可以穿漂亮的裙子，可以看盛開的花朵，可以吃西瓜、西紅柿、蘋果、桃等應季蔬菜，還可以游泳等，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應有盡有。
同學們會有各種各樣的安排，不用每天被圈坐在教室裡，看著密密麻麻的文字、數字、還有類似拼音的外國文字。
莫小梨的暑假生活早就被安排好了。
從初中一年級開始，每個暑假爺爺都會帶她出去旅遊。
假期開始後，莫小梨會先把暑假作業完成，然後去旅行社選旅行線路和報團。
“丫頭，作業寫完了沒有？”爺爺看著正拿著筆，卻兩眼發呆的莫小梨笑著問她。
莫小梨的思緒被拉了回來，急忙回應：“還差一點呢爺爺，大概到後天就能完成了。”
“好，不用著急，這才放假沒幾天，等你寫完了咱們再去旅行社。”
“嗯嗯。”
看著爺爺離去的背影，莫小梨又陷入了沉思。
放假已經一個星期了，可暑假作業還沒有完成，若是以前，她早就在三天之內就搞定了。
今年暑假也不知道怎地，總覺得缺少了點什麼，心裡空落落的。
這幾天，一早醒來以後，她依舊會去街角公園，這已經成了一個習慣。
往日，她都會興致勃勃地朗讀詩文，背誦英語，可是現在，卻始終無法安心學習。
看著晨練的人，她似乎也看到了自己和那個少年一起跑步的場景。
他們或一前一後，亦步亦趨慢跑；或肩並肩同步緩行；又或者她會偷偷跳到他的背上，耍賴讓他揹著。
雖然他的背略顯單薄，但是卻感覺很舒服，也很穩健。
尤其是伏在他的肩頭，可以看到被汗水浸溼的黑髮，帶著微笑的水珠，輕輕一嗅，竟然聞不到一絲異味。
而當晨光照下，會散發出陽光的味道，充滿了熱情、青春和懵懂。
有時，莫小梨也會忍不住揪一下他的耳朵，肉肉的，摸起來很踏實，手感很滑膩。
每到這時，康垚就會呵斥：“你要是再敢動手動腳，我就把你扔下去！”
莫小梨會假裝很恐懼的樣子，其實她一點也不害怕，因為她看到康垚已經面紅耳赤，心跳聲也加重了許多。
她想摸一下他的心口，嘗試了好幾次，最後還是不敢，她怕自己會真的被扔下去。
莫小梨想著想著就忘記了時間，才發現書沒有讀，花香也沒有聞，鳥兒的鳴唱也沒有聽，而那少年的影子也沒有看到。
唉，不知道康垚同學在幹什麼呢？
呀，忘了問他家的電話號碼了？
這個傢伙有沒有想我啊？
……
康垚當然沒有想她。
暑假前，他和李柘就已經決定去工地當小工，幹搬磚和泥扛石灰等雜活，一天工資十五元，管吃管住。
康垚問不管住宿能不能多開點工資。
人家說願意幹就來，不想幹就滾，哪兒那麼多廢話！
康垚和李柘沒有滾，暑假的第一天就去了工地幹活。
早晨天不亮就開幹，早飯是饅頭、玉米麵粥和鹹菜。
饅頭個不大，還咬不動，比鵝卵石還硬，鹹菜比鹽還鹹，玉米麵也很獨特，水沒開就放面，水一開就關火，結果就是水面分離，水是水，面是面。
就這樣的飯，你能吃就吃，吃不下就餓著，反正總共半個小時吃飯時間，到點就幹活，遲到就扣錢，幹慢了就捱罵，不聽話就捱揍。
午飯是熬菜和麵條，菜不洗就切吧切吧剁了，裡面缺油少鹽，屁味沒有，說是熬菜，其實就是水煮爛白菜，難吃的要死。
晚飯和早飯一樣。
到了晚上還要加班，熬夜幹活，等到下班時，已經是明月高照，夜風習習。
李柘只撐了三天就受不了了，連工錢都沒要就跑路了。
康垚沒有走，堅持留下來，每天晚上累得他倒頭就睡，一覺醒來，繼續昨天的故事。
......
莫小梨終於在假期的第十二天完成了作業，和爺爺一起去了旅行社。
“我們和去年一樣，就在省內旅遊。”
工作人員十分客氣，卻面露難色：“好不容易放暑假，那麼多天的時間，省內沒什麼好玩的，還是去外面轉轉吧。”
暑假期間，大部分都是學生黨旅遊，去的地方都是省外的熱門線路，在省內溜達的人寥寥無幾，不好湊團。
莫小梨帶著微笑，也客氣的回應，就報省內的旅行團，省外的不考慮。
工作人員臉色有些不悅，熱情大減：“那就再等等吧，現在人數不夠，開不了團。”
“沒關係，開團前麻煩您通知我們一下。”
出了旅行社，外面正烈日炎炎，莫小梨和爺爺每人騎了一輛腳踏車，沿著路邊的樹蔭慢慢而行。
“丫頭，要不咱們今年再去省外試試？這麼多年了，也許你......”
“不用了爺爺，試過那麼多次了，就在省內吧，我覺得省內也挺好的，離家也近，反正大學也是在省內上，可以經常回來看您。”
爺爺擠出一絲笑容，看起來好像有些無奈，有些惋惜，還有些自責。
莫小梨沒有看到爺爺的表情，繼續往前騎行，過了不大一會，不經意間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只見李柘從網咖裡悠閒地走了出來，手裡還拿著一瓶飲料，仰頭痛飲。
莫小梨讓爺爺先行回去，說遇到一個同學，想說會話。
“那你慢點騎啊，爺爺就先走了。”
等到爺爺走後，莫小梨扯著嗓子喊：“李木右！”
這一嗓子，嚇得李柘差點把飲料扔了，他扭頭一看，發現是莫小梨，便急忙屁顛地跑了過去。
剛要開口說話，就被莫小梨打斷了：“你怎麼這麼黑！去挖煤了還是去非洲了？”
看到莫小梨既疑惑又嫌棄地瞟著自己，李柘嘿嘿傻笑，反駁說：“你別笑話我，我這還是好的呢，你是沒看見康垚，他比我還黑......”
“誰？你說誰比你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