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散開到沙盤邊緣,調動真元之力,凝聚成一股股極為纖細,肉眼幾乎不可看見的真元絲,從指尖延伸至沙盤內,聚合沙粒成為一個個拳頭大小的兵俑。
周茜雙手抖出三四十股真元絲,操縱一群兵俑開始排兵佈陣。
霍星河見她選擇的是一處t字形路口,排佈雷震布袋陣,不禁在心裡叫了一聲好。
從地形上看,t字路口西北角、西南角、東南角都有高樓為障礙,東北角恰好有一條小河在此處拐了一個彎。
當然,沙盤內無水,只有表示河流湖泊的藍色石塊。
地形暗合布袋的陣勢,但最關鍵的還是小河,除了是布袋之口以外,這裡還有豐沛的水量,風雷相薄,顯然能夠增加法陣的威力。
三四十個兵俑按照河流曲線和走向,按照一定規律排布,已經等待就緒。
霍星河心中略微一動,指尖抖出幾股真元絲,扎入沙盤。
他調動沙粒聚合成二十五六個兵俑,把守在t字形路口,並在各幢高樓內埋伏下數支人馬。
梭梭——梭梭——沙粒摩擦發出的聲響傳來,鄒原城控制的上千頭魂靈獸浩浩蕩蕩衝入城門,氣勢洶洶地朝著散佈於街頭巷尾的兵俑撲去。
他雖然一眼就能看穿學生們的法陣,但有意模擬魂靈獸,只借助蠻力隨機選擇兵俑衝擊。
旗杆與三四個同學一起,操控八九十個兵俑,在一個四面圍牆的停車場內結成一個天風姤環圈陣,以一股人馬為誘餌,將一小群魂靈獸引入陣中。
魂靈獸與那一股誘餌人馬相遇,後者一觸即退,進入法陣後立即歸位,化整為零,隨後環圈成形。
八九十個兵俑一起湧出,朝魂靈獸痛下殺手。
沙粒兵俑與魂靈獸相互撞擊,發出轟然爆碎的聲音,隨即回到沙粒形態。
魂靈獸進入環圈法陣後似乎是感受到牢籠之困,左衝右突,比平常更加悍勇,幾乎不可抵擋。
最終八九十個兵俑死傷一半,徹底消滅這一群魂靈獸。
“耶!”
旗杆身邊的一個捲髮捲髮陳昊捲髮陳昊揮舞拳頭,轉頭卻見旗杆依舊陰沉著一張臉。
“重新佈陣!”
旗杆覺得只有繼續廝殺才能徹底解氣,但兵俑死傷一批,需要按照剩餘力量調整法陣結構。
“又來了!”
捲髮陳昊指著停車場入口,那裡又湧進來一群魂靈獸,數量不比上次少。
“跑吧!”
捲髮陳昊下意識地喊。
“誰跑誰是孬種!”
旗杆好像在跟誰賭氣。
捲髮捲髮陳昊和其他人面面相覷,環圈陣無法成形,停車場唯一的出入口又被堵死,這仗沒法打呀!可是他們這群人裡,顯然旗杆擁有絕對的話語權,其他人雖然表示異議,但拗不過這個鑽進牛角尖的人,只好陪著他在停車場死拼。
最後的結果是,剩餘的兵俑又扔下將近一半沙粒屍體,才不得不接受失敗的結果,翻牆逃出。
與此同時,另一群魂靈獸則衝向t字形路口,進入雷震布袋陣。
霍星河感受從指尖延伸的真元絲,力量充沛又飽滿,操控小小的沙粒兵俑十分得心應手。
排布在路口的兵俑開始佯攻,把魂靈獸朝著高樓和河流的方向牽引。
埋伏在高樓內的兵俑等待獸群過去之後,跳出來銜尾追殺,殺掉一兩頭馬上掉頭就跑,把吸引過來的幾頭魂靈獸朝另一側的高樓埋伏圈內牽引,路上又有從角落裡襲來的伏兵銜尾追殺。
就這樣,獸群進入雷震布袋陣以後,不斷被頻繁出現的小股人馬騷擾打擊,牽引向不同的方向,很快便被凌遲分割掉一大半。
但仍有一支重要力量朝向河流拐彎處迅速前進,很快與那裡的駐守兵俑正面相迎。
一場陣地戰不可能僅僅依靠取巧獲勝,倘若沒有硬實力,誰也別想打出任何勝仗。
周茜操控的兵俑依仗彎曲的河流靈活出擊,同樣使用小股人馬騷擾,凌遲分割的作戰手法,這就是雷震布袋陣的精髓之一。
不過由於河水是虛構的,所以無法發揮出水勢的有利條件,風雷相薄只能是紙上談兵。
在t字形路口消滅掉隊的魂靈獸之後,霍星河操控兵俑趕去河流處與周茜匯合,前後夾擊,徹底殲滅這一群魂靈獸。
不過,他們也遇到了與旗杆同樣的難題,另一群魂靈獸衝過來開始車輪戰。
好在t字形路口四通八達,兵俑很快有序分散撤退,除了激戰中崩碎的五六個,幾乎沒有其他減員。
沙盤上的模擬戰全部結束後,鄒原城對每一場戰役都進行了覆盤,這是他的授課絕招之一,也是學生們又愛又怕的時刻。
“天風姤環圈陣。
照你們這種打法,即便我們江津城開設學堂,廣招學子,修士數量比其他地方翻上幾番,也不夠打上一場.”
鄒原城指著停車場位置,環視旗杆、捲髮陳昊等人一週,目光極為嚴峻,看得這幾人紛紛低下頭。
他揹負雙手,問所有人道:“有人知道城內現有鎮魂玉的數量嗎?”
捲髮捲髮陳昊介面道:“大概七八萬塊,這還是上個月的統計數字.”
鄒原城嘆口氣:“每一塊鎮魂玉背後都是一頭魂靈獸。
可是我們殺了那麼多,魂靈獸卻從未減少過。
相反,修士的培養、成長卻是一個極為緩慢的過程。
二者之間的差距,不可同日而語.”
他環顧一圈,看著這些臉上尚帶著稚氣的學生。
“之所以將陣法課列為初級階段必修課,就是因為我們處於數量上的絕對劣勢。
等你們實力足夠高強,自然可以單打獨鬥,但目前必須學會四兩撥千斤,珍惜每一個人的性命。
因為今天沙盤上的兵俑,就是明天的你們自己.”
他走了幾步,停留在t字路口前,目光落在霍星河和周茜身上。
“雷震布袋陣。
從佈置、排程,到作戰、撤退,一整套環節,你們是不是認為自己全都很出色?”
霍星河和周茜相互看了看,眼神在說,難道不是麼?鄒原城依舊是那副淡而冷峻的口氣。
“我問你們,站在沙盤外用真元絲操控兵俑,比之實戰中各隊員之間的配合,如何?”
周茜不敢回答,霍星河硬著頭皮道:“實戰中的配合,當然做不到今天這樣。
但是……”鄒原城不客氣地打斷他:“人畢竟不是兵俑,多人組隊作戰,也與一人操控兵俑不同。
你們今天的獲勝,可以這麼說,完全依靠極為精細的排程和指揮,有多少實際可操作性?”
周茜低低地嘆口氣,雖說有雞蛋裡挑骨頭的味道,但還是不無道理。
鄒原城在沙盤上走來走去,把學生們佈置的法陣一個個評點一番,幾乎沒說出一句肯定的話。
“你們是我帶過的最差一屆.”
他做出最後的總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