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點，天邊泛著霧白。
薑蓉是被疼起來的，她躺在床上，整個身子蜷縮起來，臉上冒著密密麻麻的細汗。
她一隻手捂著肚子，只感覺五臟六腑被揉捏，疼痛傳遍全身。薑蓉咬緊牙關，另一隻手捏著床單，平整的布料在女人手裡泛起褶皺。
想著隔音不好，怕姜早聽到，她一聲都沒叫出來。
就這麼咬著牙，生生扛了過去。
牆上的鐘表秒針滴滴答答地走過，身體裡的疼痛在慢慢緩解，薑蓉鬆開手，看著窗戶外面，胸口劇烈起伏。
……
自從上了高三，姜早出門比上學期更早了些。
她六點已經收拾好，輕手輕腳地出門。
上學的路上，她收到黃毅的微信。
“姜早，你那個旗手衣服我們給你換了一套，這套就先給你退了啊。”
姜早想起前幾天看過的衣服，還不錯。
怎麼給退了。
姜早問，“為什麼退啊？”
黃毅敷衍回答：“那個質量不好，沒事，我們找到更便宜得了，為了節省班費。”
姜早很是無語，發了幾個省略號，“60塊錢的裙子，還要省？還要什麼門面啊，哥們兒，我直接穿我外婆的衣服去的了。”
黃毅：“也行。”
姜早：“？”
黃毅發了幾個哈哈哈哈的表情包。
黃毅：“開玩笑開玩笑。”
“別擔心，姐妹，你就信我一次，衣服保準讓你滿意。”
信誓旦旦的。
姜早信不過，怕他們整蠱自已，“你給我看看新衣服。”
黃毅哪裡知道謝京嶼會給弄個什麼樣的衣服。
他只能打馬虎眼，“哎呀，你別急，運動會那天你就能看見了。”
他不發圖片，姜早心已經涼了，但又想到也不花自已的錢，無所謂，有啥穿啥唄。
……
運動會倒數第三天，校級突然下發通知，運動會會有領導視察，班主任讓他們好好表現。
隨即一陣兵荒馬亂，第二天學校就開始讓人去操場佈置運動會現場。
班裡不學習的幾乎都跟在班主任屁股後面，去了操場。他們有的幫忙，有的搗亂。
前一天，南荷下了場雨。
這會兒操場上有水灘，在陽光下瑩瑩發亮。
有些男生在比較大的積水灘兒跳遠。
佈置現場的任務很重，李斌被其他老師硬拉過來幫忙，走的時候還讓他帶個個兒高的過去掛絲帶。
李斌往後排看了一眼，“謝京嶼，跟我去操場。”
謝京嶼懶洋洋地拿著手裡的紅色綢帶，看了一眼旁邊的李斌，他嘖了一聲，“我為什麼要來這兒？”
綢帶要掛到主席臺高處，需要高個子來掛。李斌顯然不想說出這話，怕謝京嶼會飄，他揹著手，一副領導視察的模樣，“班裡的傻子都出來了，你不出來合適嗎？”
謝京嶼：“……”
運動會倒數第一天。
班長作為班委，管理班費，還是發現了班費出了問題。
他拿著賬目自已捋，“怎麼會多出來60塊錢呢？”
坐在前面的鄭佳瑩疑惑皺眉，“不能吧，是不是數錯了，每筆賬我這裡都有記錄。”
班長沒理她的話，看了會兒賬本，又數了數錢。
語氣嚴肅，“確實不對。”
黃毅坐在旁邊，看他倆神情嚴肅，一副勢必查清楚的模樣，打了個哈欠。
“多了就多了唄，又不是少錢，這不是好事嗎？”
他們班長是個書呆子，做事一絲不苟，聽到黃毅這麼說無法認同，“這不僅僅是一筆賬，這次多了我不管，那下次少了怎麼辦，不管怎麼說，多了少了，都是我的失責。”
他抬手推了推自已的黑色邊框眼鏡，“鄭佳瑩，麻煩你幫我好好查一下。”
黃毅沒想到他能這麼較真，坐直了身子，有些心虛。
“其實也沒算錯，那錢是我放上的。”
班長和鄭佳瑩齊齊看過來，黃毅腦袋一縮，還是說了，“嗯，就是咱班給旗手租的裙子，我退了，所以就把錢重新放回你桌洞了。”
鄭佳瑩擰眉，“為什麼退？退了到時候姜早穿什麼？”
黃毅撓撓頭，神經很大條地說，“她可能穿自已的衣服吧，你不用擔心。”
鄭佳瑩哼了聲，朝姜早的方向看過去。
女孩坐在窗邊，正在做作業。
神情專注，根本沒注意到他們。
鄭佳瑩語氣不屑，“她會有什麼裙子穿，別到時候給我們班丟臉。”
這是第二次鄭佳瑩對姜早冷嘲熱諷，黃毅察覺出不對，“鄭佳瑩，你是不是對姜早有意見啊，這麼說她？”
鄭佳瑩雙手抱臂，抬著下巴，“關你什麼事？”
黃毅聳聳肩，“是不管我的事兒，”說完，他又回，“態度別那麼尖銳，人家這麼漂亮，只要不穿青蛙裝，丟臉也應該丟不到哪裡去。”
“衣服的事你別管了，我爹贊助行了吧。”
鄭佳瑩沒想到黃毅會這麼嗆自已，她怒瞪黃毅，卻說不出一個字。
班長蹙眉，不知兩人怎麼就吵起來。
他敲敲桌子，黃毅以為他要勸架，沒想到他的關注重點在另一個方面，他抬眼看著黃毅，語氣帶著警告，“下次別一聲不響地往我桌洞裡放東西。”
黃毅：“……”
運動會當天，黃毅千叮嚀萬囑咐姜早早些來學校。
此時，班裡沒幾個人。
姜早打著哈欠，看著黃毅，“早來了，裙子呢？”
黃毅沒想到這姐這麼早來，他看著手機，“姐，你先等一會兒啊。”
那邊謝京嶼只說讓人早來，也沒跟自已說裙子在哪裡。
姜早盯著黃毅，覺得他在找藉口。
“是不是根本沒定裙子啊？”姜早癟癟嘴，低頭看自已的校服，開玩笑緩解氣氛，“沒事兒，你別急，我穿校服也能大殺四方。”
其實黃毅也有些擔心謝京嶼是不是在戲耍自已，他也有點著急了，但看姜早這模樣，再三跟她保證，“裙子定了，就是還沒送來。”
實在不行，就自掏腰包，跟姜早出去買。
姜早勉強相信他，見速度這麼慢，隨口問了句，“快遞？”
黃毅搖頭，剛要說些什麼，謝京嶼發來微信。
“7號樓，鋼琴室。”
黃毅鬆了口氣。
他跟姜早說，“裙子來了，走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