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風扇呼呼地轉。

吃過晚飯，他們在沙發坐著，電視裡放著姜早喜歡看的動畫片，李蓮在廚房切水果。

謝京嶼坐在單獨的沙發上，看著姜早愜意的姿勢。

她一手挽著姜落山的胳膊，腦袋靠著他，軟乎乎的，像是沒有骨頭一樣。

姜落山在看報紙，臉上很嫌棄，一直在拿手推姜早的腦袋。

力氣不大，姜早就蹭蹭他的手，撒嬌的姿態，“外公，你就讓我靠著吧。”

謝京嶼從沒見過姜早這副嬌嗔的模樣，這跟在南荷的姜早判若兩人。

李蓮端著水果上來，看姜早那副模樣，笑了聲，“小嶼啊，讓你看笑話了。”

謝京嶼唇畔漾出清淺的弧度，“沒事。”

他也挺想看看，姜早到底有多少副面孔。

看著水果端上來，姜早略微起身，張大嘴巴，啊了一下，李蓮就投餵過去。

期間，李蓮一直問他們在學校的事情，謝京嶼也有模有樣地回了幾句，沒有說姜早小話。

姜早很滿意。

九點多的時候，李蓮讓他們抓緊上樓休息。

謝京嶼的房間就在姜早斜對面，姜早到自已門口，頓住步子，她回頭看謝京嶼。

謝京嶼掀唇，“怎麼？”

姜早裝模作樣挺直了身子，“咳，鑑於你是第一次來云溪鎮，我就大發慈悲做一下你的導遊，云溪鎮能玩的還真不少，”她眯了眯眼睛想了一會兒，當即做出決定，“我們明天五點半就要起床。”

言下之意，就是我要折磨你了，接招吧。

五點半？

他又不是逛完明天就不活了。

謝京嶼哼笑，“你想我死？再說了，”謝京嶼瞥了一眼姜早，吊兒郎當地模樣，“你起得來嗎？”

這輕飄飄的一眼。

被質疑了。

姜早疾言厲色，“我當然起得來，一個優秀的人是不止上學的時候早起的，即便放假了，我在家裡也是五點半就起來學習好吧。”

早自習都能遲到的人給他說這個。

怕謝京嶼不信自已，姜早眨眨眼睛，問他，“聽到了嗎？”

小姑娘瓷白的小臉氤氳在燈光下，眼睛亮亮的。

這副靈動的表情，讓謝京嶼晃了下神。

半晌，他才扯了下嘴角，“知道了。”

這麼配合，倒是讓姜早出乎意料，還以為謝京嶼會跟自已掰扯掰扯。

不過話既然放出去了，也不好收回。

姜早滿意點頭，她朝謝京嶼擺擺手，“嗯，就這樣吧，你早點休息。”

謝京嶼往前走了兩步，擰開門把手，回到李蓮給他準備的房間，幾平米的地方，一米五的床。

189的謝京嶼站在裡面，略顯擁擠。

牆上的窗裝著外面的夜色，謝京嶼推開窗。

晚風吹進來，撩動少年額前碎髮，特別舒服。

謝京嶼坐到床上，李蓮給他準備的床褥很軟。

輕輕一坐便陷了進去。

他翻了翻自已的行李箱，找出件睡衣，拿著去洗手間，簡單洗漱了一下。

回到房間已經是十五分鐘後，謝京嶼躺在床上，一米五的床對他來說有些小。

謝京嶼抬眼，看著懸掛在天花板的燈。

燈泡昏黃，有幾隻不知名的小飛蟲圍著轉。

昨天這個時候他還在南荷，今天卻已經到了云溪鎮。

還厚顏無恥地住進了姜早家裡。

謝京嶼覺得自已病得不輕。

長時間的奔波，謝京嶼本來就有些疲憊。他盯著燈看了一會兒，睏倦席捲全身。

想著姜早說得話，強撐意識給手機定了個鬧鐘，

很快睡過去。

五點半。

天邊泛起青白，太陽在山那邊冒了頭，金燦燦的。

安靜的房間，鬧鐘響起來，聲音顯得突兀。

漆黑眼眸掀起，眼前是完全陌生的環境。

謝京嶼愣了一瞬，然後起床。

洗漱完，謝京嶼找了身衣服換上，盯著姜早房間的門看了一會兒。

從他洗漱，換衣服，姜早的房間沒有任何動靜。

想起昨天姜早信誓旦旦的模樣。

謝京嶼嗤笑了聲，沒敲門，下樓。

他一下樓就看到準備出門的李蓮。

原以為這個點家裡不會有人起來，謝京嶼有點驚訝，“外婆，您這是？”

李蓮看到他也很驚訝，低聲，“小嶼，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是不是床不舒服啊？”

謝京嶼搖頭，“不是，”他想起姜早，唇畔勾笑，“姜早說早出門，我就起來了。”

李蓮嘖了一聲，“這丫頭，真是。她能在九點前醒過來，我就謝天謝地了。這擺明了捉弄你，你還信？”

“小嶼啊，你快回去睡，別信她。”

謝京嶼默默勾了勾唇，語氣散漫，“沒事兒，覺已經醒了，外婆，您這是去哪兒？”

李蓮笑了笑，“我去趕早市，看看能不能買點螺，早早最喜歡螺肉餃子了，對了，小嶼，你喜歡吃什麼，跟外婆說，外婆去給你買。”

謝京嶼唇角微彎，“我不挑食，”想著姜早不會早醒，他看一眼李蓮手裡拿著的小籃子，主動說，“外婆，我陪您去吧。”

早市靠近海邊，混雜著巨大的魚腥味。

海上停著幾艘船，一大早，漁民就從船上拿下捕撈的貨物擺在攤上賣。

腳底泥濘，謝京嶼跟著李蓮走了幾個攤。

“小譚，這螺咋賣啊？”

“哎呦，蓮蓮姨啊，這螺新鮮得很嘞，你要買，我給你便宜點，13一斤行唄？”

“貴了點吧？”

“13最便宜了。”

螺不比其他，是帶著殼稱的，這樣買怎麼也不划算。

想著姜早愛吃，李蓮多挑了幾個螺，要付錢的時候，謝京嶼率先遞給老闆一張一百的錢。

李蓮不讓他花錢，“不行，小嶼，怎麼能讓你花錢呢？”

謝京嶼挑眉，語氣隨意散漫，“沒事，外婆，我這住好幾天呢，您不讓我買點東西，我可不好意思住下去了。”

這話說得，李蓮都不知道怎麼拒絕了。

兩人東逛逛，西逛逛，李蓮一直拉著謝京嶼四處轉，耳畔是帶著方言的語言，少年一直在笑，臉上也沒什麼不耐煩的情緒。

等回家，已經九點多了。

客廳空蕩蕩的，一看姜早就還沒起床。

李蓮替她羞得慌，“你看看她，我沒說錯吧，這丫頭的話可不能信，我去給你叫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