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石鎮——遠遠望去不過是數十口門戶組成的小鎮。鎮上的人世代以雕刻巨石為生,因而其中擺滿了由工匠雕刻的石像。小鎮依靠著四條泥濘小路與外界交流,此時偏向東方的泥濘小路上,一人一熊緩緩而行。
剛進小鎮,路邊便有兩座高十米的張牙舞爪的石刻雕像。熊二初次見到石像頓時被嚇得不行,待看清石像面貌後撲在地上大喊:“不要殺俺!不要殺俺!”寧清仔細打量兩座石像後確定其中一座為穿甲鐵面熊,另一座為噬空破地虎,兩座石像皆作怒目圓睜撲殺之狀。且雕像無論面貌還是身軀都是栩栩如生,也難怪熊二會被嚇著!
熊二此時還匍匐在地喊著:“不要殺俺!俺爸是熊心銘!”寧清笑道:“哼!小子!算你走運!起來吧!”
熊二聞言連忙起身道:“多謝前輩不殺之恩!”但當他睜開眼後才發現身邊只有寧清一人,而那饒了自己一命的老前輩卻是一直保持著張牙舞爪的姿勢不曾有任何改變。他運用脈靈之氣提升自己視力後大呼上當!怒道:“人四!”
寧清卻是早已入鎮,見狀熊二便滿腔怒火地跑向寧清。
雖是邊境小鎮,人妖往來比較頻繁但是如寧清二人這般友好的關係卻還是屈指可數,一時間無數道目光向二人投來。熊二膽小這麼多人盯著他,他倒也不好意思去追寧清了,一人一妖便漫步於小鎮中。幾十戶人家倒也不多,約莫一個時辰寧清二人便找到了李仙的住所。石制庭院上一座古樸的木製小屋靜靜坐落,庭院前凌如雪拿著一本書端坐於院中池塘之上,一遍又一遍默讀書中詩句。此時此刻卻是一幅嫩足撥霜水之圖。情緒被書中詩句帶起,她的默唸突然出了聲:“高樹多悲風,海水揚其波。利劍不在掌,結友何須多!”
這詩句卻勾起了寧清的思鄉之情,其一是上輩子的藍星,其二是今生的周國。他不由自主地接道:“不見籬間雀,見鷂自投羅?羅家得雀喜,少年見雀悲。撥劍捎羅網,黃雀得飛飛。飛飛摩蒼天,來下謝少年。”
凌如雪聽到這詩句抬頭看去卻是與寧清相視,連忙收起手中的《周國破落摘》,目光下潛躲避,臉頰微紅。李仙聽到寧清的聲音後對自己父親交代一聲後滿帶笑意出來接寧清。此時雖是溫度回暖李仙還是說道:“來家裡坐吧,外面冷!”也許是幾年未歸家的修煉生活讓他感受到修煉之人雖不懼霜雪寒冷,但害怕一人前行的孤獨淒冷。因而將心比心地覺得寧清二人也會害怕修煉的孤獨淒冷。
院內三人倒也沒覺得此話有問題,連忙往屋中擠去。冬日凡間的柴火多半是不會熄滅的,四人一妖圍坐在柴火前,喝著李仙從天衍門帶來的茶,無比愜意!
經過李仙不懈努力原本臥病在床的李父此刻也是紅光滿面。經過簡單的認識後他也是親切地稱呼寧清三人為:小清、小雪、小熊。
李父資質不好,但也不至於無法修煉。火屬性的單一脈象加上吃苦耐勞的品德讓他成為小鎮少少有的雕刻大家,雖然實力僅有段脈境卻在小鎮上極具聲望。
李仙自小懂事,有著超出同齡人的成熟,當然伴隨著的是他很少有朋友。在寧清一行人之前,李仙從未帶朋友回過家,因而對於寧清一行人的到來李父無比重視。長年臥病在床家裡已經沒有像樣的招待物。李父便在交代一番後出門採購食材。
片刻後火光映照的房屋內,四人面面相覷。李仙率先打破沉默道:“來年開春我們就可以出發去天衍門。”
寧清抬頭與李仙對視道:“好,只不過還是要規劃一下路線,不能從現在的楚國境內過。我們只能從邊境或者妖族領土過去。”
李仙點頭應道:“是這樣沒錯,但以我們現在的實力怕是很難安全到達。”
說罷手指輕點一份地圖憑空出現,投影在四人面前。藍色的地圖上,一點紅光閃爍。李仙指著紅光道:“這是我們現在的位置。”又指向遠處一處群山簇擁處道:“這是天衍門所在地。”語罷一道黃光出現在李仙所指之處。兩地之間數道光線繞過地圖上各式地貌後相連。
李仙解釋道:“這是我們可走的路線。除去要經過極度危險的五階妖獸的領地的路線後僅有三條可走。”語罷五條光線消失在藍色地圖上。
李仙又指向其中一條道:“這一條路要經過四階焰影貓的領地,焰影貓生性狡詐且速度奇快,無論捕獵或是巡視領地均是成群結伴。不過這一條路除了焰影貓外沒有別的危險,周遭環境也是最為安全。”
李仙指向另一條路道:“這一條路要經過四階蠻王牛和四階青鱗獨角犀的地盤,但這兩處都比焰影貓的地盤好過得多。”
李仙指向僅剩的一條路道:“當然我們可以選擇這一條路,這一條路沒有四階妖獸群,僅有三階及以下的妖獸雜居在一起。不過這一條路環境惡劣,我們需要經過黑風林、萬毒沼澤、佛渡無緣峽以及號稱破帝骨下無人能過的食淵湖。”
寧清二人再三斟酌決定走四階蠻王牛那一條路。
熊二卻問道:“我看這些路線有時中間僅隔一小段距離,為什麼不換著走?這樣就可以繞開那些危險的地方了。”
李仙回道:“妖族文明程度沒有人族高,但是近百年來妖族一直效仿人類、學習人類文明,這些道路中間有很多地方妖族都設有關卡。沒有關卡的地方也有不喜歡群居的五階的妖獸存在。以我迎脈生高階的修為很難安全經過這些妖獸的領地,只能寄希望於群居妖獸不會巡視它們的邊境,不然驚擾到了其中任何一個都無法全身而退。”
寧清聞言看向凌如雪,不知道她作何打算。寧清自然知道她最好的情況還是回楚國後由家族中的高手護送至秦國。現在林老已死,若是要李仙保護二人恐怕是分身乏術。想到這寧清道:“要不你先回國與你家族商量後再做決定?”
凌如雪搖頭道:“先前林老便打算帶我從周國疆土去秦國,路上卻被百般阻攔,暗殺、劫道層出不窮。不得已之下才走邊境。現在周國內蘇家、白家對我家虎視眈眈,要不是我背後有四王爺震懾恐怕周國早就沒了我凌家。如今我在邊境下落不明,突然回去蘇、白兩家恐怕會殺了我後嫁禍於妖獸。我死後他們便可以肆無忌憚地蠶食凌家勢力了!”
聽聞其中利害,寧清明白凌如雪現在也處於進退兩難之境。
“看來去天衍門的事恐怕要延期了!”寧清在心中想道
李仙此時收起地圖道:“無妨,我們路上小心行事。而且寧清不是有一種載人飛翔的脈靈戰技嗎?我們打不過可以跑啊!”
寧清道:“小白的速度現在只能跑過一階的飛行妖獸,遇到二階的飛行妖獸恐怕就跑不掉了。在這裡飛行妖獸比較少,自然是遊刃有餘,可是一路上難免經過妖族腹地,我怕到時候插翅難飛。”寧清也是少見的一臉頹然。
看見寧清面露難色,凌如雪道:“我可以自己去的!你們不必這麼糾結!我可以自己回周國,然後悄悄過去,不會讓蘇、白兩家發現的。”但她越說越小聲,畢竟林老修為比她高都不得不走邊境,她現在僅僅是醒脈境根本無法越過兩家的眼線。
聞言寧清手足無措道:“倒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一路上兇險無比,你一個女孩子……”
“你不必要面對這些危險,我可以……”
“我可以……”
寧清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對於這個救命恩人實力卑微的他什麼都做不了。
而李仙則是透過寧清的話發現他的觀念還沒有轉變過來,轉念一想也是,雖然寧清來這個世界很久了但是很少接觸修煉。
他知道在藍星寧清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大多在心裡認為像凌如雪這樣溫柔知性的女孩子就應該要保護起來。可是脈靈大陸則不同,男女都可成為一方強者。踏破虛空而來,具有排山倒海、鯤鵬拍濤一般雄渾氣勢的也可以是女性。
李仙道:“凌如雪現在是醒脈境,寧清是鍛脈初期修為要面對三階乃至四階妖獸沒有信心是正常的。但是我是迎脈生高階、天衍門門主親傳弟子,對我有點信心好不?”
他又問道:“寧清,你現在的肉體力量是多少?”
寧清回道:“三千斤!”對於數月打磨而來的肉體力量寧清心中極具自豪。
李仙笑著問道:“那你猜猜我的肉體力量是多少?”
寧清心中估算道:“李仙比我高了將近兩個大境界,我現在的肉體力量到了三千斤後便無法上升,想來迎脈生也會有一個瓶頸,如此推算應當有三萬斤左右。”
便回道:“三萬斤?”三萬斤巨力,在藍星一個人有這樣的巨力恐怕會激起社會的恐慌也會被抓去做實驗。但想到三萬斤巨力寧清對修行愈發渴望起來。
李仙笑道:“猜錯了!有二十萬斤!”
寧清三人高呼道:“什麼!二十萬?!”
李仙道:“你們沒有接觸系統的訓練,自然不知道這其中隱秘。醒脈,顧名思義只是激發體內脈象的初始境界,如同小孩靈智初開。鍛脈,則是對自己脈象進行打磨,也起到基礎的作用,這個境界是修行之人前期最重要的境界,這個境界相當於人在少年到成熟時期的經驗積累。迎脈生,這個境界就是你在醒脈及鍛脈境的積累爆發、顯現出來的時刻,醒脈及鍛脈的積累越多,則爆發的也愈發強烈。這也是為何我現在有二十萬斤巨力的原因。”
“破帝骨,突破此境則有踏破虛空之能,此後若是常規法術根本無法傷及你分毫。但破帝骨有個講究,如果你祖上有過引天脈之人那麼你的天賦及修煉積累必須高過與他才可自行突破,否則只能等到壽命用盡後煥發新生突破至破帝骨境,此時天道只會給你二百年壽命用以突破至接地脈之境。此境相當於人之壯年。”
“接地脈境,此境便有移山填海之力,到達此境後才算是真正的修煉之人。也是到達此境後才可以感受到天地偉力,也才有長生的希望。”
對此,寧清卻問道:“可是你之前和林老打架的時候都那麼費力!用了一招暗門震天后感覺你都被掏空了。你確定你有二十萬斤的力量?”
凌如雪也附和地點了點頭,二十萬斤巨力,就算是輕輕一砸也能砸死一頭牛,怎麼可能打一個林老都那麼費勁。
李仙預料到他們會這麼問,便回道:“那老傢伙雖然天資差了點,但也是迎脈生巔峰,並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我修煉多是修煉肉體力量,對脈靈之力的掌控倒是次了點,所以體內脈靈之氣並不多,當日施展仙法也只是為了驗證仙法威能罷了,誰知施展仙法所需脈靈之氣如此多。最主要的是,暗門震天再不濟也是仙法啊!我以迎脈生境施展仙法已經是人中龍鳳了好吧!”
他又補充道:“就算是天衍門也只有三種仙法,你們以後有機會接觸到了自然會知道其中奧秘!”
熊二撓了撓自己碩大的腦袋,順著李仙的話問道:“仙法是什麼?”
李仙看向熊二,輕笑道:“脈靈戰技分為四個等級,人術、仙法、神通還有基本上絕跡了的道。而每一種法術又分為初到高三階。”
“每種法術對應的境界也有所不同,仙法對應的就是破帝骨境,神通對應的就是自成天地。只有天才才能跨過這個限制施展法術!”
李仙臉上自豪之意在說完這話後達到頂峰,看向寧清三人,好似在說,怎麼樣!厲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