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這只是曲墨度拒絕跟他獨處的藉口。

他連兩人正常相處都不願意了嗎？也好，免得自己再胡亂喝醉了，對他實行什麼不軌的事情。

曲墨度趕了當天最晚的飛機，一刻都不願意跟他待在一起，他已經成了他最礙眼的人了吧。

葉軒晟獨自一人在C市呆了一天，沒有人陪頓覺無趣，他第二天就結束休假，回了家。

躺在床上，視線不自覺往衣櫃那邊飄，又很快縮回來，盡力剋制什麼，很快，他就被打敗一般認命起身，從衣櫃中拿出那件曲墨度的衛衣。

衛衣沒有洗過一次，卻因為放在身邊久了，曲墨度的味道已經淡得幾乎不可聞。

他將頭深深埋進去，就像鑽進他的懷抱一樣。

爺爺在催他結婚了，他以工作忙為理由巧妙的擋了回去，他清楚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他始終是要認命的。

就讓這命來得更慢一些吧，至少要在他徹底走出曲墨度之後。

曲墨度是他工作上的強勁助力，所以他瘋狂加班，曲墨度也不能閒著，必須在外邊等候命令，即便如此，他也沒有絲毫怨言，陪著他的任性。

葉軒晟因此迷上了加班。

偶爾，他會什麼都不幹，在辦公室坐一會兒，隔著一扇門聽曲墨度在門外的動靜。

大多數時候，他都是極其安靜的，只有打字的鍵盤聲在空曠又寂靜的夜有規律的響起，他幾乎能想象他敲擊在鍵盤上的手指是如何的有力。

這是一種甜蜜的折磨。

有時候他也在想，為什麼自己不能坦誠一點，可是擺在他面前的是一道無解的題目。

偶然一次，他靠在門上偷聽曲墨度的工作，卻聽到他接了個電話。

“嗯……今天加班，不用等我了，你先吃……哈哈，好的……晚上想吃什麼，我給你帶回來……嗯嗯，你先睡吧，晚安。”

隔著門，他幾乎能感覺到男人悶笑時震動的胸腔，話裡的寵溺都快將對方膩斃，根本不用懷疑，這通電話的物件肯定是他的愛人。

他已經愛上別人了。

第一次，葉軒晟覺得心臟疼得快要爆炸，他蹲下來捏著心臟有些茫然。

他好心地沒再加班，讓他早點回去跟愛人團聚。

“葉總，您臉色很差，需要我幫忙叫救護車嗎？”

這還是兩人關係降到冰點以來，他第一次關心自己，他應該高興的。

可是，以前的他已經二話不說將自己塞進車裡，現在，他甚至已經不願意送自己去醫院了，是了家裡還有溫香軟玉馬上就能觸手可及，管他這個懦弱又膽小的上司幹什麼呢。

愛與不愛差別如此之大。

葉軒晟勉強一笑，擺了擺手，說自己不礙事，曲墨度沒再說什麼，禮貌點頭離開。

當天晚上，葉軒晟將那件衛衣扔進垃圾桶，第二天，他答應了爺爺相親的安排。

匆匆忙忙，從年中忙到了年尾，公司今年的業績十分不錯，葉軒晟也得到了爺爺的肯定，為了激起大家第二年的工作熱情，葉軒晟特意安排了一次年終聚會，允許帶上自己的家屬，女朋友也包括在內。

葉軒晟承認自己有私心，他想看看曲墨度的愛人到底是誰，他們是否幸福，如果……

止住了自己的妄念，葉軒晟心底又升起另一個妄念。

他還想看他再笑一次，發自內心的再笑一次。

失望的是，曲墨度沒有帶任何人來參加聚會。

同事開玩笑問起他的感情狀況，曲墨度微微一笑，滿臉幸福，“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正在追他。”

真好啊，他又看見他的笑了，卻也不是為了他。

葉軒晟後悔了，可他現在只能自己吞下苦果。

如果能夠重來一次，他一定……會勇敢一點。

當晚，葉軒晟來者不拒，喝得醉醺醺的，眾人推舉滴酒未沾的曲墨度送他回家。

再次坐到曲墨度的車上，好聞的薰香味爭先恐後鑽進他的鼻腔，真奇怪他明明買了同款的薰香，卻沒有這令他懷念的味道。

曲墨度輕車熟路，送他回住宅。

喝醉之後，葉軒晟的膽子始終要比平常大一些，因為失言也可以推到酒身上。

“你喜歡的人，是誰？”

曲墨度似乎沒有想到他會那麼問，開車的手抖了抖，右手食指微曲，“總之，不是你。”

回應他的是沉默。

葉軒晟已經在忍耐，預料到結果，還是會因為他一句不是你而心酸。

眼睛澀澀的，他伸手一抹，已經淚流滿面。

曲墨度開了一路，葉軒晟安靜地哭了一路，抵達的時候，曲墨度側過身來提醒他，卻被他通紅的眼睛給鎮住了。

“為什麼？”

“……你什麼都沒看見。”葉軒晟轉身利落下車，身後卻沒有車燈亮起。

曲墨度直接下車，強勢地將他壓在牆上，“為什麼？”

他固執的想要一個答案，可是謎底已經在謎面上了，葉軒晟閉上眼撇過頭去，不再去看那張近在咫尺卻讓他朝思暮想的臉。

“你會因為我喜歡上別人而難過，是嗎？”

你看，他總能一下就猜中自己的心思，自嘲一笑，葉軒晟不欲再聽低垂著眼想要轉身離去，卻被男人禁錮在自己懷中。

“葉軒晟，我只問這一次，你有沒有喜歡我，哪怕一點？”

他這是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咬字又輕又快，像是彈鋼琴的手快速敲在了他的心間，震耳欲聾隱隱有回聲，看著他都時候，眼裡的光明明滅滅。

曲墨度逼著他直面自己的心，可他承認了又能怎樣呢，給他把柄讓他嘲笑自己嗎？

他只能沉默以對。

曲墨度用手輕輕抬起他的臉，迫使兩人視線交纏在一起，“沒有拒絕，代表你也喜歡我的，不是嗎？”

曲墨度輕輕撫著他的唇，又輕又柔，說出來的話卻直擊他的軟肋，他太瞭解自己了，葉軒晟情緒有些崩潰，他乾脆破罐子破摔。

“是又怎樣？我喜歡你，你卻已經喜歡上了別人，我們之間已經不可能了不是嗎，你要笑，就儘管笑吧，堂堂葉總，居然也會後悔。”

笑吧，這也算他欠他的。

葉軒晟痛苦想著，酒精催化下，難過的情緒無限放大，他雙眼通紅，礙於男人的尊嚴，這次眼淚沒有掉下來。

“既然如此，那葉總，介意我當你的情人嗎？”曲墨度的唇輕輕拂過他眼角，又掠過耳畔。

情……人？

“不用給彼此任何承諾，

“也不必給彼此任何名分，

“在你我任何一人訂婚之後，退回上下屬關係，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