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一開始並沒有指定人選做這個任務,是主上突然下了命令。小人覺得奇怪,跟蹤回了火山島,才得知了真相。”
他抬眼看向如煙,她脖子上全是淤青,雙目含淚,手捂肚子,顯得楚楚可憐。他口中卻道出了最殘忍的真相。
“主上讓你們兄妹行不軌之事,是想讓夫人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寧,讓你們父親痛不欲生。”
蕭逸塵氣得摔了茶杯:“你既已得知,為什麼還讓她做下傻事?”
護衛急道:“如煙姑娘並沒有跟將軍成事,那天晚上的不是將軍,而是小人。”
如煙震驚地站了起來,她挺著肚子,一巴掌打在護衛臉上:“你竟敢上我的床?!”
“小人原以為打暈將軍,你們二人共處一室,也算完成了任務。不曾想門外有人監視,不得已只得出此下策,但是小人對姑娘的真心天地可見!”
“哈哈哈~你的真心值幾個錢?在火山島你不能護我周全,在嶺南又看著我賣笑,如今你跟我說真心?”
“你有證據嗎?”蕭逸塵狠狠舒了一口氣。
“如煙姑娘身上有跟夫人一樣的胎記,側看是一隻展翅的蝴蝶。”
如煙伸手覆上後背那個胎記,她突然明白過來,為什麼主上看到這個胎記時又愛又恨的表情。
“他為何要如此待我?”
她這話問得沒頭沒尾,護衛卻聽懂了:“主上跟夫人有一段淵源,是你父親搶先一步提了親,他本有機會卻放棄了你娘,後又不甘心,才擄了你娘。可那時你娘已有孩子,自然不願,最後難產而亡,留下了你。”
“原來,那個故事說得是我娘……”她轉頭看向蕭逸塵,想看到些憐惜之情,可他眼裡竟是滿滿的嫌棄。
“若能證明你是我的同胞妹妹,以後你就是護國將軍府的姑娘,該有的絕不會少了你。”
如煙突然大笑起來:“多麼可笑,我原是護國將軍府的姑娘,卻流落到青樓賣笑,如今還懷了個下等人的孩子?!”
“如今讓我回去,你告訴我,我要怎麼回?”
她一把抽出蕭逸塵的配劍,毫不猶豫地轉身一劍刺入護衛的胸膛:“護國將軍府的姑娘,不能有那樣一個過去!”
護衛不敢置信,吐血倒下,臨死前聽到了殘忍又冷酷的聲音:
“麻煩哥哥找人開副墮胎藥,既是護國將軍府的姑娘,自然要清清白白地回府。”
蕭逸塵看著護衛倒下,心中對眼前這個自欺欺人的“妹妹”有了新的認知,但他還是認下了她,雖然母親因她而死。
“好,等你養好身體,我就帶你回家。”
母親的屍骨已在他極力爭取下,葬進了蕭家祖墳,而眼前這個多出來的妹妹……找個人嫁了,應該也不難。
他臨走前想起老嬤嬤的話,又回頭看了一眼,從自己的女人變成妹妹,倒是個新奇的體驗。
不過,這對他來說卻是一件幸事,辦完了私事,也該回崖州哄哄媳婦。
沒想到他剛回府就收到了崖州寄來的和離書。
“吾夏至,有夫蕭逸塵,以二心不同,難歸一意,快會及諸親,以求一別,物色書之,各還本道。願相公相離之後,重振雄風,再創偉業,巧娶窈窕之姿,選聘高官之女。解怨釋結,更莫相憎。一別兩寬,各生歡喜。恐後無憑,自願立此文約為照。”
他一把撕碎了它,眼中竟流露出一絲怒意一絲兇狠:“夫人,我並未違背誓言,你需在崖州等著我!”
夏至睡了一天一夜,醒來的時候有些懵懵的,她看著窗外發呆,不知今昔是何年。
屏風外,有個眼熟的身影正在奮筆疾書,見夏至醒來,在餘輝中一步步靠近。
夏至沒來由得開始緊張,她依稀記得她抱了他,那熟悉的味道似乎還圍繞在她的周圍。
他蹲在她的身前,將她的碎髮別到耳後,輕聲詢問:“師妹,你好些了嗎?”
輕聲細語拂過心田,她怔了怔,卻只輕輕點了點頭。
秦子瑜嘆了口氣:“師妹,有些事情你不需要一個人去承受。你可知,得知你去復仇,我有多害怕再也見不到你?”
夏至抬頭看著他的眉眼,那眼裡的憐惜似乎要化做實質,她猛然想起,那一次又一次的絕望,都是他趕到她的身邊,而她,卻僅僅因為一次爭吵,就狠心說了絕情的話。
她心虛不已,想說什麼卻說不出口,他們已到如今這個地步,想要回去似乎萬分艱難,最後她只能咬緊牙關,將所有的漣漪放在心底:
“師兄,我好像闖禍了。”
“不怕,我們一起面對,只是你得告訴我全部的事實。”
“好。”
夏至喝了一碗稀粥,洗漱完畢,乖乖交代了一切。
“也就是說,那個炸藥威力巨大,如同神器一事是真的。”
秦子瑜內心忐忑不安,卻不洩露分毫,只是柔聲安慰。
“師妹,事情已然發生,再自責也是無用。說到底,那些海盜被抓也得處以極刑,即使是孩子也難逃一死。”
“如今,讓倖存者在崖州島上自力更生,自給自足,引導他們向善,反而是件善事。”
夏至點了點頭,並未反駁。
“那就讓這一切都過去,好不好?此事利大於弊,你也為南楚拔掉了毒瘤不是?”
夏至扯了扯嘴角,雖然不能釋懷,心裡卻好過許多。
“師兄,謝謝你。”
“傻瓜,只是炸藥一事若傳到陛下耳中,你打算如何?”
“那個東西,就讓它留在記憶中吧。”
“也好,蕭逸塵在帝都,應該會幫忙壓下此事。”
“師兄,我出發之前寫了和離書給他。所以……”
秦子瑜不知該歡喜還是無奈。
“你們是聖旨賜婚,這封和離書……”雖然他在心裡瘋狂地叫囂著。
“太后曾經答應過我,和離一事,她會幫我。”
秦子瑜不知怎麼跟夏至解釋,蕭逸塵即將出兵大渝,這門婚事她退不了,至少目前不行,只是她下一句話就將他驚得目瞪口呆。
“我寫和離書只是給彼此一個交代,在我心裡,在嶺南出事那天,我跟他就已經走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