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扛著鋤頭出門就看見上了燕子娘，她趕緊把她給叫住。

“去哪呢？”

燕子娘墊墊腰上的木盆然後換另一邊抵著，“洗衣服，你下地啊，才吃完飯吧怎麼不歇會？”

王氏道：“我家在河邊不是有一小田嗎空著嗎，我去理一理把辣椒種子灑了，以後再種到後山那裡去。”

燕子娘想到田就也有些不是滋味，“灑秧苗也就用上一兩塊田，剩下的都空著，想想就浪費，但是才三四個月的空閒又種不了什麼。”

王氏很是認同她的話，“誰說不是，要是有個什麼東西只用兩三個月就可以成熟就好了。”

燕子娘想也不想就道：“什麼東西不種個七八月啊，我看不如以後整理一塊田出來種點青菜白菜的，等到插秧的時候就全砍了做菜乾等冬天吃或者餵豬。”

王氏覺得這還真是個好主意，家裡菜種子還多，不如真就種些在田裡，到時候發黃的菜葉都拿來餵豬加上紅薯騰，自己就不用見天打豬草了。

“你家今年是種了好多辣椒吧，我要多種點，但大牛他爹死活不願意。”種辣椒的事王氏心裡也懸，還是多多問才行。

燕子娘點頭，“是啊，不止我們家，里正家，你大伯家今年都要多種呢，收辣椒的事是鎮上衙門向里正那裡傳出來的，不少人都心動，但到底準不準還得另說，但我家的米去年還剩下不少，今年稍種點玉米不礙事，碰上這麼一次機會就多種了點。”

說啊，燕子家跟里正家的田地是村裡最多的，大哥家呢當初分家的時候自己嘴笨自己家田地比他們家少上不少，每年的糧食都是剛好夠的，這麼一想王氏對種辣椒的激情也下去了一半。

“行了不說了，我去洗衣服了，你也下地去吧。”

王氏這才反應過來已經到河邊了，“哎，你去吧。”

另一邊，李老二放下筷子就把李大牛喊了出來。

李大牛有些不明所以，他正準備睡一覺呢。

“爹怎麼了？”

“咕嚕嚕。”

李老二吐出一口煙氣，“你覺得你娘今天說種辣椒的事靠譜不？”

李大牛聽得一霧水，“啊，我不知道啊，爹你說呢？”

李老二沉默著又抽了幾口旱菸才道：“家裡的事啊，你也該拿拿主意了，不然再過兩年小梁的同窗夫子來家裡你怎麼招待？”

“這，當然是像平時來客人一樣啊。”

李大牛更懵了，這個話題跨度怎麼這麼大？

“把，把家裡臘肉拿出來，再，再殺只雞？”在老爹的眼神逼視下李大牛快速想了幾個好菜。

李老二微微點頭，“不錯，還知道怎麼安排飯菜了。那你娘說要拿七分的地來種辣椒你怎麼看？”

李大牛本來想說：你不是覺得不行嗎，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醞釀了一會才開口。

“七分太多了，辣椒又不能當飯吃，玉米再多能賣出去，辣椒沒人收我們也吃不了，爹你說的三分我都覺得多了。”

李老二對他的表現還挺滿意，“不錯，會想事情了，以後家裡再有這種事就交給你定，到時候你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孫子都大了，也該讓兒子支稜起來了。

“不是，爹，你，你什麼意思啊？”

李大牛惶恐地看著他爹，但他爹專心抽他的水筒煙根本不理他。

完了，他爹怎麼一副要讓他當家的樣子，這他哪裡搞得來，村裡誰家兒子不是等爹孃歸天了才開始主事啊，爹的樣子也不像生重病在交待遺言啊，那他是怎麼了？

“芸娘，芸娘不好了。”想不明白的李大牛隻好跑來向媳婦求救。

謝芸娘正在做繡活呢，見他慌慌張張的樣子還以為出什麼事了。

“怎麼了，別急，你慢慢說。”

李大牛慢不了，這個事太怪了，他一股腦就把剛剛和老爹的對話說了出來。

謝芸娘聽完就明白事情的關節在哪了，這老公公還真是睿智。

“你別急，爹沒事，他這是在為了小梁和阿柱做打算呢。”

李大牛更不懂了，“這關小梁阿柱什麼事？”

謝芸娘笑道：“小梁都是童生了，今年順利的話他就是村裡第一個秀才，到時候家裡來的客人就跟以前不一樣了。你還記得上次柳夫子他們過來嗎，那次是爹在招待，但爹是長輩，按理說你和那些夫子才是一輩，爹年紀也大了，不可能一直讓他忙活，以後和他們打交道的肯定是你。所以爹才想讓你現在就把家裡的擔子挑起來，到時候也給小梁和阿柱撐臉面啊。”

李大牛沒想到他爹已經開始想那麼遠的事了，要不說薑還是老的辣呢。

“可，可是我，我不行啊。”他一見到那些文化人就緊張，更別提跟他們打交道了。

謝芸娘握著他的手輕聲道：“別急，慢慢來，爹會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