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娘子看著面前吊兒郎當的人就頭疼,“小梁從小就懂事乖巧 ,這次又一舉考上童生,你待會多跟他好好交談,以後他也會跟你一起去縣學讀書,到時候你們兄弟倆互相督促說不定你這次就考上秀才了。”
林紹清滿不在意地扣扣耳朵,“我忙著呢,不一定有時間跟他說話。”
“你在村裡人生地不熟的能有什麼事,連跟他說話的時間都沒有?”
林紹清掀開車簾子指指外面連綿不絕的山,“聽說裡面好多鳥蛋,好不容易來一次我要去掏掏看。”
這鄉下跟縣城是不太一樣啊,一整個人都舒爽不少,就是路不太平。偶爾飛過幾只鳥,林紹清便吹口哨逗它們。
顧娘子見他油鹽不進也懶得跟他再說,索性閉上眼睛眼不見為淨。
李修柱看見不遠處的馬車立馬興奮地衝著裡面喊,“夫子來了,夫子來了。”
李老二一下子挺直腰桿子帶著李大牛出去,王氏眼睛轉了幾圈,確定家裡很乾淨以後又捋捋頭髮才和謝芸娘出去,李老大和趙氏也跟在後面。
王氏看不遠處的馬車只覺得有些不對勁,“我怎麼看著車上那個人那麼眼熟啊?”
謝芸娘道:“那是姐姐府上趕車的小廝。”
她這麼一說王氏就想起來了,“原來是顧娘子來了。”
顧娘子李大牛昨日也去她家報喜了,但她去外地探親了就沒通知到,王氏沒想到她今天能過來。
兩人正說著,馬車已經到她們跟前了,一個少年從馬車上跳了下來,隨後伸出手把顧娘子扶下馬車。
“姨母,阿柱想你了。”顧娘子一下車,李修柱就激動地抱住她的腿撒嬌。
顧娘子捏捏他他圓乎乎的小臉蛋,“阿柱是想姨母還是想姨母的糖果啊?”
李修柱狡黠的眼睛轉了轉,甜甜地道:“當然是想姨母了。”
“真乖,姨母也想我們可愛的小阿柱了。”
逗完孩子顧娘子便笑道:“伯父伯母,好久不見。我剛回來就聽說了這個好訊息,就馬不停蹄帶著紹清過來道喜。”
顧娘子說完林紹清就上前行了一個禮,然後接過車伕手裡的盒子,在眾人面前開啟。
“這是我和母親的一點心意,祝弟弟前程似錦、直上青雲。”
盒子裡是一支湖筆和硯臺,別人看不出好壞,謝芸娘卻知道這兩件東西加起來比他們家的家當都貴。
“小梁才是童生,哪裡用得上這麼名貴的東西。”
顧娘子慈愛地看了李修梁一眼,“就是尋常的筆和硯山,不是什麼名貴物。”
李家走到現在也不知道受了顧娘子多少恩惠,這天大的恩情她這輩子都無法還清,謝芸娘如此想著,眼眶也紅了起來,但現在不是哭哭啼啼的時候。
謝芸娘強把淚水收回去,“既然是姨母和兄長的心意你就收下來來,他們對你的恩情你可要記在心裡。”
李修梁聽聞鄭重地給顧娘子和林紹清行禮,“多謝姨母兄長愛重之情,從前姨母便對我們諸多照拂,都說滴水之恩定當湧泉相報,您的恩情我會銘記於心,日後必將報答。”
一個施恩者最感動的就是自己的善心被對方讚揚和肯定,顧娘子聽著他一番肺腑之言也是頗為感動。
“好孩子,都是一家人說什麼報答的話,太熱了,我們進去說話。”
林紹清見過謝芸娘幾次,但還是第一次來李家,這會子看什麼都好奇,一會看看這個,一會摸摸那個的。
顧娘子知道自己兒子是個坐不住的便道:“我們幾個說會話,小梁你帶你兄長出去轉轉吧。”
林紹清自小頑劣,從小就不愛詩啊詞的,要不是顧娘子下了狠心管教,加上名師教導他連童生都考不上,但考上童生以後他自覺對家裡有了交代就徹底放飛自我,天天秦樓酒館換著玩,白白佔了一個縣學學生的位子,實際上他都沒進過幾次。
“我要去山上掏鳥窩了,你忙你的去吧。”林紹清剛出門就想去找自己的樂反正也不熟,沒必要硬處。
李修梁微微一愣,“掏鳥窩?”
林紹清饒有興致地踢著腳邊的小石子,對不遠處的李修柱招了招手。
“你叫阿柱是吧,我要去掏鳥窩,你能帶我去嗎?”
李修柱這年紀正是愛玩的時候,當即便大聲地道:“能。”
李修梁看著兩人走遠的身影喃喃道:“兄長真是不拘一格。”
柳夫子很快就來了,後面還跟著幾個學生。
互相問候完柳夫子就拿出一塊玉佩,“君子似玉,如圭如璧。這塊玉是我年輕時同窗送的,並非奇珍。今日轉贈與你,日後要潛心讀書,修身養性,方能有所建樹。”
李修梁面前晶瑩剔透的玉佩,第一個念頭就是這麼貴重的東西他受不起,但看著夫子清明的目光和周圍人羨慕的眼神,他的手比他的大腦先做出了反應。
“多謝夫子教導,學生定不負夫子所託。”
柳夫子送完玉佩,學堂的學生也紛紛送上自己的禮物,大部分是筆,還有一位送了他抄錄的典籍,李修梁都一一謝過然後仔細地收起來。